且说那女店主安排好酒菜之后,旋即转身,脚步匆匆地迈进后屋。她微微侧身,对着屋内之人轻声细语道:“老爷,方才前来的,正是咱们多年的仇人周侗夫妇。他们的随行官兵已然先行离去,此刻仅剩下二人,而且周侗的脚上还带着伤呢。我才说苍鹰飞过草原,应是令他们二人生疑了,所以我已然在他们所点的酒中下了药。”
屋内端坐的这位老爷,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那邯郸知府令狐禅。令狐禅听闻此言,双眸之中陡然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嘴角微微上扬,却透着彻骨的寒意,冷冷地说道:“若不是当年在邯郸城,不幸栽在了他们夫妻手中,又怎会被迫隐匿于这偏远之地,忍受这诸多的困苦与寂寥。今日,就正好是报仇机会,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恰在此时,一名伙计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赶忙禀报道:“禀老爷,那两人饮下酒后,已然倒下了。”
令狐禅一听,顿时喜形于色,眼中光芒大盛。他猛地伸手,将桌上的长剑拔了出来。
而后,令狐禅大步流星地朝着前厅走去。只见周侗和蔡瑛儿趴在桌上,令狐禅见状,不禁冷笑连连,让人不寒而栗。开口说道:“周侗呀周侗,你也有今日,看我令狐禅如何将你千刀万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然而,令令狐禅万万未曾料到的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周侗缓缓伸了个懒腰,竟站了起来,蔡瑛儿也从容地坐起身,随后轻盈地站起。
周侗直直地盯着令狐禅,说道:“原来是令狐知府,没想到你竟暗中与西夏勾结,沦为那卖国求荣之辈,此等行径,实在是为天下人所唾弃。令狐禅,我且问你,邯郸城被你们拐卖的那些无辜孩童,如今都身在何处?”
令狐禅顿时恼羞成怒,怒吼道:“哼,当年在邯郸府若不是你们二人,我还在邯郸享福,你们坏我好事,让我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今日,你便拿命来吧,待到阴曹地府,你自会见到那些孩童。”说罢,令狐禅挥舞着长剑,如疾风般猛地刺向周侗。
周侗反应极为敏捷,只见他身形一闪,一脚将桌子踢飞。与此同时,迅速拔刀相挡,一时间,刀剑相交,发出阵阵清脆的鸣响。
二人在厅内你来我往,激烈地打斗了几个回合。因厅内空间狭窄,旁人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激战正酣之时,周侗忽然想起了什么,高声喊道:“先住手。”令狐禅一听,也停下了手中那不断挥舞的长剑,双方暂时形成了一种剑拔弩张的对峙局面。
周侗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探究之色,问道:“令狐禅,多年前,在长安城北门口出现的那黑衣人,可是阁下?”
令狐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我正在京城之中,得知蔡卞全家当天下午出了汴梁城,准备回邺州老家。我本打算坐轿出城,然后换马追上,将蔡卞全家一举诛杀,第二日再从东门坐轿若无其事地进城。没想到在城门口竟与你不期而遇,交战之中,我的小腿还被你打伤。无奈之下,我只好让管家去请云台八怪在半路截杀蔡卞全家。";
令狐禅接着说道:“可谁能想到,再次遇见你,你不但救下了蔡卞全家,还成了蔡家的女婿。如今,我便让你死得明白,今日你是插翅难逃。”
就在此时,店内突然涌出十多人,将周侗和蔡瑛儿紧紧围困在厅内。蔡瑛儿见状,迅速从腰间抽出小宝刀,紧紧站在周侗身后,心中暗自思索着如何点燃草房,给闻焕章和卢俊义他们发出信号。
令狐禅手持宝剑,微微上扬,高声说道:“周侗,你之前能胜我,不过是凭借在马上作战的优势罢了。这回,咱们再战一场。这屋内地方太过狭窄,实难施展拳脚,咱们到外面去,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昆仑剑的厉害。”
周侗微微一笑,说道:“令狐禅,你们人多势众,我若出去,你们岂不是要以多欺少。”这时,蔡瑛儿惊惶地说道:“侗哥,他们万一放火逼我们出去,那该如何是好?”
周侗厉声道:“不要胡说。”旁边的那妇人一听,立刻下令道:“去取火来,烧死他们。”三、四个手下得令后,迅速奔向厨房,取来火把,然后在草厅外四面点起火来。一时间,火焰熊熊燃烧,火势迅速蔓延。
令狐禅见火势太大,急忙带着手下迅速撤到厅外,高声喊道:“四下给我围紧了,今日杀了周侗,那便是大功一件,定当重重有赏。”
火势愈发凶猛,周侗和蔡瑛儿在无奈之下,身形如电,从屋内窜了出来,与令狐禅再次大战在一处。
令狐禅身为昆仑派大弟子,剑法超凡绝伦,只见他双手紧握宝剑,身形一转,施展出一招“峰回路转”,宝剑从下斜向上迅猛扫来,剑风呼啸,气势逼人。
周侗不敢大意,急忙侧身闪避,同时用刀奋力架开。令狐禅收剑变招,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周侗瞅准时机,大喝一声,施展出一招“霹雳斩”,狠狠砍向令狐禅。令狐禅不慌不忙,横剑而立,使出一招“排山倒海”,将周侗的刀稳稳挡出,双方再次陷入激烈的交锋之中。
蔡瑛儿舞宝刀左右挥舞,和周侗双战群魔,正打的难解难分,就在这时卢俊义和史文恭及时赶到。一见此情形,立刻与那些伙计们混战在了一处。
又过了片刻时间,闻焕章带领着那三十名骑兵如旋风般赶来,加入到厮杀当中。
原来周侗一行人马行至“洛河酒肆”附近时,周侗若有所思,对身旁众人说道:“依我看来,这‘洛河酒肆’十有八九是西夏奸细所开,我此番定要探个究竟。”
闻焕章赶忙问道:“三哥,可是怀疑他们乃是西夏的细作?”
周侗微微点头,说道:“当日,我偶然瞧见有个伙计在河边饮水。那伙计饮水之时,警觉地回头四顾,此等举动,正是西夏、辽人惯有的喝水习性。而后,我又向那酒肆中的妇人询问,这酒肆建在洛河之畔,难道不怕涨水之患?那妇人自称是本地人,却对洛水的涨水情况一无所知。再者,酒肆地处洛河边,按常理而言,菜中应当有鱼,可此处却并无鱼菜供应,种种迹象,实在是颇为可疑。”
闻焕章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三哥所言极是。我也曾留意到,这不过是一个小小酒肆,却有七八个伙计,而且看他们宰羊之时,个个身手不凡,显然经过严格训练。其中有两个在后院干活的伙计,右耳竟有耳眼,据此推断,定是夏人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