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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双生之歌
黎明前的森林笼罩在淡蓝色的雾气中。空蹲在小溪边，银色的兔耳警惕地转动，捕捉着最细微的声响。背部的银叶微微张开，感知着空气中神力的流动。这是他成为森林守护者后养成的习惯——每天日出前独自巡逻最危险的北区，确保没有坎瑞亚余孽的踪迹。
一片枫叶飘落水面，空伸手接住。叶子在他掌心迅速变黄、枯萎，最后化为尘埃。他皱起眉头——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发现植物异常凋零了。
"；又是这里..."；空轻声自语，手指抚过岸边的苔藓。那些本应鲜绿的苔藓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一碰就碎。
突然，一阵剧痛从脊椎窜上头顶。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银叶不受控制地完全展开，边缘泛起危险的红光。他感到体内的银色血液正在沸腾，仿佛要烧穿血管。
"；不...不是现在..."；空咬紧牙关，试图压制神力暴走。但疼痛越来越剧烈，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斑。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一阵清亮的歌声穿透迷雾传来。
"；月落星沉，黎明将至，
银叶轻摇，风儿止息..."；
是荧的声音。空勉强抬头，看到妹妹赤着脚从森林中跑来，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她的歌声如同一泓清泉，浇灌着空灼热的血液。
"；荧..."；空伸出手，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荧跪在他身边继续歌唱，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随着歌声，空体内的躁动逐渐平息，银叶上的红光也慢慢褪去。那些枯萎的植物似乎也恢复了少许生机，至少不再继续恶化。
"；又发作了？"；荧停下歌声，担忧地检查空的瞳孔，"；比昨天早了两个小时。"；
空虚弱地点点头，任由妹妹扶他坐起。自从获得森林之神的力量后，这种神力暴走就越来越频繁。唯一能缓解的，只有荧的歌声。
"；我们得告诉钟离大人。"；荧用袖子擦去空额头的冷汗，"；你的情况在恶化。"；
"；再等等..."；空握住妹妹的手，"；部落刚安定下来，我不想让大家担心。"；
荧的兔耳沮丧地垂下："；但这样下去你会——"；
"；我没事。"；空勉强站起身，银叶轻轻抖动甩去晨露，"；看，好多了。你的歌声比钟离的药还管用。"；
荧显然不信，但也知道拗不过哥哥。她叹了口气，从腰间小包里取出几颗浆果："；至少把这个吃了。东边新长的，特别甜。"；
空感激地接过浆果。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荧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银痕——形状与他手腕上的黑魔法伤痕惊人地对称，只是颜色不同。
"；这是什么？"；空抓住妹妹的手腕细看，"；什么时候有的？"；
荧慌乱地抽回手，用袖子遮住银痕："；没什么，可能是沾到什么汁液了..."；
空正想追问，远处传来号角声——部落晨起的信号。阳光穿透树冠，驱散了最后的夜色。
"；该回去了。"；荧迅速转移话题，"；今天你要和魈去西边巡逻对吧？"；
空点点头，暂时放下疑虑。两人并肩走回部落，谁都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溪水中，一片银色的叶子正逆流而上，向着西方飘去。
......
"；西边？"；空疑惑地看着钟离，"；但西边只有悬崖啊。"；
议事厅里，部落高层齐聚一堂。钟离站在地图前，手指点在西侧的一片空白区域："；今早巡逻队报告，西悬崖出现异常。原本光秃的崖壁上长出了一片从未见过的银色树林。"；
夜兰补充道："；更奇怪的是，任何试图进入树林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绕出来，就像有什么力量在阻止我们进入。"；
"；结界。"；达达利亚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听起来像是坎瑞亚的手法。"；
钟离摇头："；不，这气息更古老。我认为..."；他看向空，"；那是森林之神留下的某种试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空身上。他的银叶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您认为...是冲我来的？"；
"；你是森林之力的继承者。"；钟离的语气不容置疑，"；那片树林只可能与你有关。"；
魈的羽翼微微张开："；太危险了。我们对那片树林一无所知。"；
"；正因如此才需要探查。"；钟离平静地说，"；如果那确实是森林之神的遗留，或许能帮助空控制体内力量。"；
空看向魈，发现金鹏战士的表情异常紧绷。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能读懂魈的微表情——那紧抿的嘴角和收拢的羽翼都表明他极度不安。
"；我和空一起去。"；魈突然说，声音比平时低沉，"；如果有什么情况，我能带他飞出来。"；
钟离沉吟片刻，点头同意："；务必小心。有任何异常立刻撤回。"；
会议结束后，空被荧拉到一旁。妹妹塞给他一个小布袋："；带着这个。"；
空打开袋子，里面是几片干枯的清心花瓣和一块蜂蜡。
"；这是..."；
"；魈的羽毛和蜂蜡做的护身符。"；荧的耳朵不安地抖动着，"；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空想安慰??妹??却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银痕似乎比早晨更明显了。他再次抓住荧的手："；别瞒我，这到底是什么？"；
荧咬了咬嘴唇，最终叹了口气："；自从你从坎瑞亚回来...每次用歌声安抚你，我手腕上就会出现这个。不过别担心，它很快就会消失的。"；
空的心一沉。他想起钟离说过的话——"；一个承载力量，一个承载记忆"；。难道荧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力帮他平衡神力？
"；以后不要再唱歌了。"；空严肃地说，"；我会找其他方法控制暴走。"；
荧却坚定地摇头："；不行！如果没有我的歌声，你的神力会更快失控。哥哥，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
空还想反对，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准备好了吗？"；
他只好暂时放下这个话题，向妹妹保证会小心后，跟随魈出发了。
......
西悬崖的景象比空想象的还要奇异。原本荒芜的崖壁上确实凭空出现了一片银光闪闪的树林，树木的枝干如同水晶般透明，叶片则像真正的银子一样反射着阳光。更奇怪的是，这些树似乎在唱歌——一种空灵的和声随着风儿飘荡。
"；你听到了吗？"；空小声问。
魈的羽翼微微张开："；听到什么？"；
空这才意识到歌声只有他能听见。那旋律莫名熟悉，像是荧唱过的摇篮曲，但更加古老、更加...神圣。
"；我们到了。"；魈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看。"；
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树林边缘站着一个人影——银发及腰，尖耳，背对着他们。森林之神！
"；是她..."；空不自觉地向前走去，"；她还活着..."；
魈一把拉住他："；小心陷阱。"；
就在这时，银发女子转过身来。空倒吸一口冷气——那不是森林之神，而是...荧？不，虽然长相酷似妹妹，但这个"；荧"；的眼睛是完全银白的，没有瞳孔，周身散发着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终于来了，继承者。"；银荧开口，声音如同树叶沙响，"；我们等你很久了。"；
魈立刻挡在空面前，长枪在手："；你是谁？"；
银荧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来吧，空。森林想见你。"；
空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树林深处传来，体内的银血呼应般沸腾起来。他本能地知道，这片树林确实与他有关。
"；魈，我必须进去。"；空低声说，"；但你可以留在外面..."；
"；不行。"；魈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们一起进去，一起出来。"；
银荧微笑着转身走向树林："；随你们便。但记住，森林只会对继承者敞开心扉。"；
两人跟随银荧进入树林。一跨过那道无形的边界，空就感到时间仿佛变慢了。阳光透过银叶洒落，在地面形成不断变化的光斑。那些光斑组成了各种图案——树木、花朵、兽人...还有双生子。
"；这是..."；空蹲下身，手指轻触光斑。图案立刻流动起来，展现出一对垂耳兔婴儿诞生的场景。
"；森林的记忆。"；银荧头也不回地说，"；继续前进，真相在最深处。"；
他们沿着银色小径前行，每走一步，周围的树木就变得更加高大、更加古老。空注意到树干上开始出现浮雕，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森林之神被背叛，力量被一分为二；
双生子诞生，一个承载生命，一个承载记忆；
坎瑞亚的阴谋，穿越者的到来；
以及...一个尚未完成的预言。
"；到了。"；银荧突然停下。
小径尽头是一个圆形空地，中央生长着一棵巨大的银树，树干粗得十个人都抱不过来。树冠遮天蔽日，投下斑驳的影子。最令人震惊的是，树干上浮现着一张苍老的人脸。
"；古树长老。"；银荧恭敬地行礼，"；继承者带来了。"；
古树缓缓睁开眼睛，那双银白的眸子直视空："；啊...终于见面了，孩子。"；
空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这棵古树是他失散多年的亲人。他不自觉地向前走去："；您...认识我？"；
"；认识你的灵魂。"；古树的声音如同大地震颤，"；也认识你背负的命运。走近些，让我看看银血在你体内流淌得如何。"；
空走到古树前，老树伸出枝条轻触他的额头。一股暖流涌入脑海，空看到无数画面闪过——新生儿的啼哭，月光下的仪式，坎瑞亚的黑影...
"；嗯..."；古树收回枝条，"；情况比想象的糟糕。银血正在侵蚀你的生命力，而你的半身用歌声替你承担了部分伤害。"；
空的心一紧："；荧？她会有危险吗？"；
"；危险？"；古树似乎被这个问题逗笑了，"；不，孩子，这是她的宿命。双生子本就是一体的两面——你承载力量，她承载代价。这是平衡。"；
这番话让空如坠冰窟。所以荧手腕上的银痕确实是...
"；不！"；空猛地后退，"；一定有其他方法！我不能让荧替我受苦！"；
古树叹了口气："；情感用事。你以为森林之神为何选择将力量分开？就是因为完整的神力会瞬间摧毁凡人之躯。现在你至少还能活几年，如果合二为一..."；
"；几年？"；魈的声音突然插入，尖锐得可怕，"；你说空只有几年可活？"；
古树转向魈："；啊，金鹏族的勇士。你的翼伤还未痊愈呢。"；
魈的表情更加阴沉了："；回答我的问题。"；
"；银血是神之血，凡人躯体如何长久承受？"；古树平静地说，"；除非..."；
"；除非什么？"；空急切地问。
"；除非找到替代品。"；古树的枝条指向空的手腕，"；坎瑞亚的黑魔法伤痕并非全是恶意。它同时也是一种纽带，连接着两个世界。"；
空和魈困惑地对视一眼。古树继续道："；简单说，如果你能找到另一个世界的'；你'；，或许可以转移部分银血，减轻负担。"；
空想起在坎瑞亚石棺中看到的幻象——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身影。难道那就是...
"；另一个世界的我？"；
古树点头："；每个世界都有对应的存在。找到他，说服他，你和你妹妹或许都能得救。"；
魈突然插话："；代价呢？另一个世界的空会怎样？"；
"；谁知道呢？"；古树神秘地笑了，"；也许没事，也许...会死。但这不正是穿越者对我们世界做的事吗？"；
空感到一阵恶寒。以命换命？他做不到。
"；还有其他方法吗？"；他恳切地问。
古树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传说世界之底有一眼生命之泉，能重塑万物本质。但没人知道它在哪里，甚至是否真实存在。"；
空正要追问，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直接跪倒在地，银叶完全展开，边缘泛起危险的红光。
"；空！"；魈立刻蹲下扶住他。
古树的表情变得严肃："；神力暴走。他的时间不多了。"；
"；荧..."；空咬牙挤出妹妹的名字，"；需要...荧..."；
魈二话不说抱起空，展开羽翼："；我们立刻回去。"；
银荧挡在他们面前："；等等，长老还没说完预言。"；
古树却摇摇头："；让他们走吧。预言可以等待，生命不能。"；
魈抱着空冲出树林，全速飞回部落。空在剧痛中勉强保持清醒，看到下方的银色树林正在发生变化——树木一棵接一棵地枯萎，最终只剩下那棵古树还屹立在崖壁上。
"；它...在死去..."；空艰难地说。
"；别说话。"；魈抱紧他，"；就快到了。"；
当两人降落在部落医疗帐篷前时，荧已经等在那里，仿佛早有预感。看到哥哥的样子，她立刻开始歌唱，那熟悉的旋律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抚平空体内躁动的银血。
神奇的是，随着歌声，荧手腕上的银痕越来越明显，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符文——与空手腕上的黑魔法伤痕完全对称，只是颜色是银白的。
"；够了...荧...停下..."；空虚弱地抗议，但妹妹充耳不闻，继续歌唱直到他完全平静下来。
"；没事了，哥哥。"；荧微笑着抚摸他的脸，但空能看到她眼中的疲惫和痛苦。
钟离和夜兰闻讯赶来，将空安置在医疗帐篷里。魈简要汇报了西悬崖的见闻，特别是古树提到的"；另一个世界的空"；和"；生命之泉"；。
"；坎瑞亚确实有过关于世界之底的记载。"；夜兰翻阅着一本古籍，"；但地点描述含糊不清，只说在'；群星坠落之地'；。"；
钟离检查了空和荧手腕上的对称印记，表情凝重："；双生子之间的联系比想象的更深。荧的歌声确实在分担空的负担，但同时也在消耗她自己的生命力。"；
"；那就停下！"；空激动地说，"；我不需要——"；
"；你需要。"；荧打断他，声音异常坚定，"；哥哥，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的那个游戏吗？当你受伤时，我吹吹就不痛了。现在也一样，只是...规模变大了而已。"；
空想反驳，却看到妹妹眼中的决绝。他太了解荧了，一旦她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至少...减少频率。"；空妥协道，"；我会学习更好地控制银血。"；
钟离点点头："；明智的决定。明天开始，我会教你更高级的控制技巧。至于另一个世界的线索..."；他看向夜兰，"；继续调查坎瑞亚的典籍。"；
夜深人静时，空躺在病榻上无法入睡。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落，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他想起古树展示的那些画面，特别是双生子诞生的场景——他和荧被一道银光分开，各自承载了不同的使命。
"；还没睡？"；魈的声音从帐篷口传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手里拿着一杯热茶，"；喝了会好受些。"；
空感激地接过茶杯。魈在床边坐下，羽翼微微收拢，形成一个私密的空间。
"；古树说的话..."；空小声开口，"；关于我只有几年..."；
"；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魈打断他，声音异常坚定，"；无论是另一个世界的你，还是那个生命之泉。"；
空看着魈在月光下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的翅膀...右翼根部，那是穿越者留下的伤吗？"；
魈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嗯。"；
"；让我试试。"；空放下茶杯，示意魈转过身，"；也许银血能..."；
"；太危险了。"；魈拒绝，"；你现在连自己都控制不好。"；
"；就试一下。"；空坚持，"；如果成功了，至少证明这股力量还有点用。"；
魈犹豫片刻，终于背过身去，缓缓展开羽翼。在月光下，空清楚地看到右翼根部那道狰狞的伤疤——已经愈合，但明显影响了羽毛的生长。
空深吸一口气，轻轻将手放在伤疤上。他尝试引导体内的银血流向指尖，一开始毫无反应，但当他想起魈背着他飞越森林的情景，一股暖流突然涌向手掌。
银光亮起，柔和如月华。魈的羽翼微微颤抖，但没有躲开。空能感觉到伤疤下的组织正在银血的作用下重组、修复...
"；啊！"；一阵剧痛突然袭来，空猛地缩回手。银光消失了，但魈翼根的伤疤明显淡了许多。
"；够了。"；魈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空，"；已经好多了。"；
空虚弱地笑了笑："；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魈的表情复杂难辨。他突然伸手轻抚空的脸颊，这个亲密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休息吧。"；魈最终只是这样说，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守着你。"；
空点点头，在银血暂时平静的舒适中沉入梦乡。梦中，他看到了那片银色树林，古树依然矗立，对他低语着未完成的预言：
"；当双生子合二为一，森林之心将重现世间。
但要当心代价，孩子，
因为有些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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