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英已经打算好了,要是小儿子拿着刀过来砍她,她就拎起板凳先把他砸趴下然后夺过他的刀,再好好收拾他一顿。
张锦林走近李宝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把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哭着说:“妈!要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跟我说,我都改,你不要给我退学。你要是给我退学,我就…去死!”
他拿着刀的手微微发抖,但是依然用刀刃抵着自己的脖子。
张简单吓死了,走过来去夺刀,“锦林你把刀放下!”
“孩他妈,你不能逼死儿子啊,他可是我们亲生的!”
张锦林大叫:“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死!”
李宝英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张锦林,心里不是没有感触的,他是自己的小儿子,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自戕。
尽管这个孩子不孝又狡猾。
“你真的想好了?退学就去死?”
张锦林把刀子挪近自己的脖子,手指颤抖。
“我想好了,不让我上学,我就死。我不要当个天天干活的泥腿子,我要学知识我要改变命运。”
上了学识了字就可以选择轻松的工作来做,比如去供销社,再比如在大队当计分员等等。
上辈子张锦林因为有学问还会来事儿,混了一份供销社的工作。
就连他那个老婆宋紫云都是他在供销社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找媒人去说媒,才娶回家的。
李宝英看了他一会儿,摆摆手说:“行了,你起来吧,我不给你退学,你愿意上就上吧,但是如果再有下次,你就算去死我也要给你退学!”
张锦林有时候是真狠,不仅对别人,对他自己也狠。
他放下菜刀,摸了摸脖子,看着张简单问:“爸,我真是你跟妈亲生的,不是捡来的?”
张简单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才生气的说:“是啊,你以为呢?都长这么大了还相信这种胡话!我们家这么穷哪有条件养捡来的孩子?”
张锦林听了思考了一会儿才转向李宝英:“妈,我既然是亲生的,你为什么从来不向着我?”
李宝英不耐烦的说:“我这是在锻炼你!谁让你这么经不起考验!”
张锦林脑补了一阵说:“妈,我知道了,我看我大哥初中课本里有一篇文章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你说锻炼我考验我,所以才让我干活对我严格的吧?”
李宝英没上过学不知道什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啥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好歹小儿子自己捋顺了,她也就顺势点了点头。
“妈,我明白你的苦心了,我以后一定好好上学好好干活,以后再也不做坏事!”
“妈,在你心里,我才是你最看好的孩子吧?要不然你也不会独独这么对我?对吗?”
李宝英又点了点头,一副被你看穿了,老娘无话可说的表情。
“妈,你对我真好!”
张锦林顶着他亲爸诧异的眼神抱了抱自己亲妈。
李宝英心里无奈,看来让小儿子退学这事是做不了了,总不能真把他逼死吧!
她有些排斥他的靠近,却又无可奈何。
“好了,你今天也怪累的,要不就在家歇两天再去上学吧!”
只要让他多在家待两天,学习成绩跟不上,到时候他自己就乖乖回来了。
“不用,妈,我没事,一点都不累。我下午就去上学,我也要像妹妹一样考第一名。”
“妈,到时候你也让我考大学吧?”
李宝英抬头看他,“你还想考大学?”
“是啊,妈你不是最看好我吗?我要好好学习给你争光!”
张锦林自信满满的说。
李宝英点点头,这货只能上到高中,因为那时候还不能考大学,都是推荐上大学,以张锦林的成绩还不到推荐的门槛。
他又不是大儿子,成绩考的次次第一名,凭什么能上大学?
痴人说梦!
张锦林一看亲妈点了头,更高兴了,搬了凳子就坐到亲妈跟前吃饭。
李宝英喝完了饭,借口出去喂鸡走了。
“妈,你放着,让我来!以后这种活你都不要干了,你就在一旁看着,儿子全部都包了!”
张锦林三两口喝完自己的汤,跑出去抢着喂鸡了。
屋里张简单三人看的目瞪口呆。
李宝英也懒得跟他说话,站着看他表现。
下午,张锦林带着张花去上学,看着有当哥的样子了。
“小花,你别难过啊,咱妈最看重我,但是对你也不差,你看别人家的丫头都没上学,还给你上学了。除了苏月嫂子家的媛媛和方方啊,她家没男娃,所以才让她俩上学。”
“你就不一样了,咱家有我,咱妈还让你上学,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花歪着脑袋问:“为什么?”
张锦林得意一笑,“当然是为了激励我啊!妈怕我飘了不好好上学,特意安排你一起上学。”
张花点点头,“哥,你说的对,我能上学都沾了你的光。”
“嗯,你知道就好,以后我也要考第一名,让妈高兴。”
兄妹俩头一次这么和谐去上学。
向日葵的头越来越重,李宝英把它们全部剪下来,把里面的瓜子拍下来,装在袋子里约莫有十来斤。
她让苏月和林老太来拿了一点,剩下的想着去给孟老太送点,可是这念头刚一起来她就愣住了,孟老太已经没了,埋在大儿子所在的那片坟地里。
李宝英拿了点瓜子去了大儿子坟头,给他分了点,又去了孟老太坟头给她也分了点。
回来的时候炒了点,家里人一起分着吃。
张锦林现在可勤快了,大家磕了满地瓜子壳,他连忙站起来扫地,还给他妈倒水喝。
“妈,你渴了吧,快喝点水润润嗓子!”
李宝英接过来慢吞吞的喝了。
张锦林又立马过来帮她把空杯子拿回去放着。
张简单看着这一幕,清了清嗓子,他也渴,可惜,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