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外甥的质问,邬翠华脸红不到一秒钟,理直气壮开口,“我跟我男人生孩子有什么错,你个小辈瞎指责什么。”
骂完高成,又扭头看向亲妹妹邬翠梅,“翠梅,亏你还是吃国家饭的,儿子,儿媳妇都教不好,我看你的工作还是让给我男人,他肯定比你做得好。”
邬翠华的行为又一次突破众人的见识。
邬翠梅直接被气笑。
“就你男人偷鸡遛狗的样子,能给人看病?别说笑了二姐,你天真也该有个底线。”
“你话真多,应该是不饿,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家去。”
邬翠梅懒得和自家二姐掰扯。
她就是个猪油糊了脑子的蠢货。
心里只有男人,一心只想着生儿子。
也不想想,她也是从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要没女人,生那么多男人当柴烧吗?
“你要赶我走?”邬翠华错愕又惊怒。
“你不提醒,我还忘记有赶这么回事,我现在就成全你。”邬翠梅站起身,径直走到邬翠华身边,伸出健硕的胳膊,拎着她的衣领往外拖。
她养尊处优,营养有点过剩,力气也不小。
邬翠华这些年只专注生孩子,耗掉大部分精气神。
人是虚的。
被迫往外走,嘴里不依不饶,“邬翠梅,你还是不是个人了,我可是你亲姐,有难找你帮忙,有错吗?”
有没有错,关邬翠梅什么事。
她又不是没有帮过,犹记得她生第一胎时,特意把信送到高家。
她连夜和丈夫带着大包小包去看望。
见了面,不问走得累不累,有没有吃饭。
一把抢过他们的包裹,飞快扒拉。
发现里面大部分都是幼儿用的,她竟当场指责,为什么不给他男人带点补身体的。
差不多五十里的路程,两人就一辆二八大杠。
累得嗓子冒烟,不给水喝就算了,还嫌弃拿得少。
可那是她的亲姐,看着她住在烂牛棚里,连月子都不坐,她就没计较。
往后几胎,不是要东西,就是要钱。
他们帮了,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憎恨。
“邬翠华,从今天起,我没你这个姐姐,往后别来我家。”邬翠梅被伤透了心。
给狗一碗饭,狗还能记恩情。
二姐邬翠华只觉得没给她大鱼大肉,永远不知足,就没必要再来往了。
“你个没良心的,你真不管我了?”邬翠华跟南曲戏班子里唱戏的一样,表情格外夸张。
邬翠梅没回答,一味把人推出门。
在邬翠华反扑上来前,关了大门。
两人隔着一扇门对话,“你的两个孩子,你养不起,有的是人养得起,我会把她们交给公安局,让帽子叔叔先治你们抛弃罪,再然后给孩子找合适的人家喂养。”
“你敢。”邬翠华不在乎孩子,但她在乎自家男人。
要是自家男人受牵连,她也没法活了。
眼睛红得像看见了杀父杀母的仇人,恨不得用眼睛杀死亲妹妹。
邬翠梅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寒。
她的心彻底被伤透了。
“你看我敢不敢。”丢下这话,气呼呼转身回房间。
邬翠华在外面拍得大门啪啪作响,惹得四邻站出来骂她。
她丝毫不怵,反而骂得很脏。
有人听不下去,放家里的狗才把人赶跑。
……
高家饭桌旁。
招娣忐忑不安,看着躺在椅子上慢慢不哭的妹妹,眼睛又瞥向怒气未减的邬翠梅。
小手紧张抠着掌心。
“小姨,我会干很多活,能不能养着我妹妹呀?”
她还不七岁,没有快乐的童年,更没有一天是不饿肚子的。
但她还是本能护着妹妹。
邬翠梅深深叹口气,自家二姐真是作孽呀。
成天没事,灯一拉,就玩夫妻游戏,孩子一窝一窝地生,你倒是能养活呀。
没本事,还喜欢自我享乐。
真想把她给咔嚓了。
但对上那双可怜的目光,她心软了,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小姨,会想着妥帖的办法,不让你妹妹受伤。”
要把孩子送去领养,自然得送得远远的。
还得找个品行良善的人家。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可他们家也不好养两个孩子。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事关家庭和谐的事。
“小姨,我信你。”招娣满心满眼只有邬翠梅一人。
她把希望寄托在邬翠梅身上。
邬翠梅更舍不得把她送给人去养。
太难了。
真是太难了。
许尽欢上前检查了一下襁褓里的孩子,孩子嘴唇发紫,心跳不规律,浑身黄黄的,一看就是生理性黄疸。
更严重的是还有疝气。
这是个病儿。
“妈,这孩子不好找养家,她浑身都是病,可能也活不长。”
生理性黄疸不注意,就会快速发展到要命的地步。
想好活下来,就得全身换血。
疝气做手术就行,只是她太小。
小小年纪如何承受住手术的疼。
别说心脏病了。
看着她微弱的模样,许尽欢满心愤怒,世上怎么会有这般不负责任的父母。
“这么严重?”邬翠梅吓了一大跳,刚才只顾着骂自家二姐了。
连多看孩子一眼都没时间。
如今得知她活不长,邬翠梅脸色一僵,心情沉重。
高成却变了脸色,“妈,得尽快让杨叔叔带人过来一趟。”
小娃娃要死在他家,就是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他太信不过二姨两口子的人品。
指不定一开始就是打着讹他们的主意。
一直没发话的高建国开了口,“我去给老杨打电话,这事就得让正规单位处理,最好是把他们两口子都教育一顿。”
招娣小小的眼睛里溢满泪水。
眼泪盛满后,直接流出眼眶。
她太害怕了。
因为不清楚到底害怕妹妹要死了,还是不负责的爸妈要被教育了。
她的哭是无声的。
皮包骨的面颊一抽一抽,看得人心肝疼。
邬翠梅也不嫌弃小外甥女身上脏不脏,有没有虱子,把她紧紧抱怀里。
招娣本能寻着温暖藏在邬翠梅怀里。
靠她的体温温暖自己冰凉的心。
没多久,杨局带着两个人赶来高家,看着两个瘦弱的小娃娃,又听高家人一五一十告诉他们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后,满脸横肉都在颤抖。
“这哪是父母,分明就是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