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玥瑶依旧昏迷不醒,白沐凡坐在病床前,紧紧地握着小丫头冰凉的小手,眼里噙满了泪花。他看着小丫头面无血色的小脸,表情凝重地自言自语道:
“瑶瑶,你快醒来吧!我不想看到你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我喜欢看着你笑、喜欢看着你和我扮鬼脸、喜欢你粘着我,亦或是喜欢看着你哭的样子。你问我是否还爱你?我很想说,我很爱很爱你,我离开你的日子里,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念你。每天晚上,我总是看着咱俩的合影照片发呆,也正是那些照片陪伴着我度过了无数个难熬的夜晚。我多么希望,你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我可以随时看着你、保护你、疼惜你啊!可是,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我都无法实现。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纯洁,对感情非常执着的女孩子,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不配拥有你对我的爱,不配拥有你对我的好。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只要你能活过来,只要你能恢复健康,我一定会娶你,一定会给你一个想要的承诺和婚礼。江玥瑶,你听着,你一定不能死,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我还想看着你穿上婚纱美丽动人的样子,还想让你为我生一对龙凤胎儿女……”
这一夜,躺在病床上的江玥瑶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坠入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四周除了海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拼命地呼救着、挣扎着,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就是无法摆脱这种令人恐惧的黑暗,直到她被海水呛得快窒息身亡沉入海底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抓住了她,把她奋力地往上拖拽,直至将她拽出海面。
或许是对生的渴望,或许是听到了白沐凡对她表白的话语,或许是心中还有放不下的人和事,翌日,江玥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看见白沐凡趴在自己的病床上,衬衫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露出一节结实有力的手臂,他的大掌紧紧地握着自己的一只手,睡得很沉很沉。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是那样的唯美和动人,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眼角处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痕。江玥瑶心中突然感觉异常温暖,唇角不自觉地弯成了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
一个月后,脱离生命危险的江玥瑶在白沐凡和医护人员精心的照顾下,日渐康复,骨折的双腿也在慢慢恢复,可以拄着拐杖行走了。
这天早上,医生查完房后,白沐凡替江玥瑶削了一个苹果,她边吃边和白沐凡聊了起来:
“白教授,你说的话还算数吗?你说我康复出院了,你就娶我为妻。”
“什么?我说过这句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白沐凡装出一副很惊诧的表情。
“你这个大骗子,那天我昏迷过去,感觉快死了,就是听到了你的这句承诺,我才会奇迹般地生还。如今,你却开始赖账了,你简直太过分了。”江玥瑶嘟着小嘴斜睨着男人,不满地嗔怪道。
“瑶瑶,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你应该找个更优秀更完美的男人照顾你、陪伴你。”白沐凡看着女孩儿澄亮的眸子认真地道。
“亏你还是法学院的教授呢?连自己有没有做过的事情都不知道,你真是枉为教授了,哎!”江玥瑶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白沐凡一头雾水。
“瑶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白沐凡注视着女孩儿美丽的眸子,不解地问道。
江玥瑶放下手中的苹果,坐直身子,摆出一副要和白沐凡摊牌的架势,询问他为什么总说对不起自己,配不上自己?是不是因为他和珍妮那段见不得光的过去?
白沐凡心情极为沉重地点了点头,却不敢正视小丫头的眸光和表情。
江玥瑶突然开始捂着嘴哈哈大笑,她怒骂白沐凡是个十足的大笨蛋、大傻瓜,自己被珍妮玩弄和欺骗了,他却一无所知,还背负了这么多年沉重的思想包袱。
感觉到女孩儿话里有话,白沐凡抬起深邃的眸子,追问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江玥瑶摆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说要给他讲述一段真实的故事,让他耐心倾听。白沐凡点了下头,盯着江玥瑶漂亮的眸子认真地听着。
场景瞬间被拉回到两年前Y国q大。
读了两年大学,本就性格开朗的江玥璇非常好交际,班里喜欢她的男孩子众多,追求她的男生也不在少数,但她只对喜好相投、非常登对的迈克尔情有独钟。迈克尔英俊洒脱、长相酷帅、幽默风趣,他讲的段子时常把江玥璇逗得捧腹大笑,让江玥璇很是喜欢和着迷。而且迈克尔的父母是开珠宝公司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家境非常殷实,和家境同样优渥的江玥璇可以说是门当户对,非常般配。
周末,迈克尔提议要正式带追了一年多才追到手的女友回家见自己的父母,江玥璇心里既欣喜又忐忑。迈克尔是中Y混血,母亲是位华人,这无疑中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可让她这个“丑媳妇”第一次去见公婆,她心里多少有点不踏实,生怕迈克尔的母亲对自己太过挑剔,不喜欢自己。
按照迈克尔母亲的喜好,江玥璇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条淡蓝色长款连衣裙和同色系高跟鞋,梳着齐整的披肩长发,化了精致的淡妆,看起来像个乖巧懂事的淑女。
上午十点多,迈克尔家的司机将两人从q大一起接回了郊区的别墅。
江玥璇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边走边左顾右盼,仔细欣赏着这幢西式风格的豪华别墅。别墅里的装饰、摆设和各种名画彰显着男女主人高雅的审美观和高贵的气质,让江玥璇唏嘘惊叹不已。
虽然江玥璇也称得上是东港市的名门闺秀,可是父母一直都非常崇尚节俭,家里的装饰用品并没有那么高端奢华,与迈克尔家的豪华别墅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不是一个级别和档次。
迈克尔带着江玥璇来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大声地向楼上喊道:“daddy mami,我们回来了。”
听到呼喊声,一位身着浅紫色绣花旗袍的贵妇踩着高跟鞋从二楼优雅地走了下来。
迈克尔急忙站起身,对女人介绍道:“mami,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江玥璇。”
“阿姨好!您叫我玥璇就好。”江玥璇站起身,怯怯地对贵妇说道。
贵妇用审视的眸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江玥璇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三个人随即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聊了起来。
这时,江玥璇才抬眸细细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女人。女人身材高挑,五官漂亮大气,眸光晶亮有神,皮肤有着东方女人那种特有的白皙,烫着栗棕色大波浪时尚卷发,妆容精致,身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高档首饰,整个人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少妇模样。
江玥璇在心里腹诽着,这个贵妇真的就是自己未来的准婆婆吗?给人一种非常高冷、目中无人、气场十足的感觉,让她感觉好有压力啊!
贵妇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些江玥璇的学习近况之后,扭着纤细的腰肢去厨房看佣人准备午饭的情况了。就在江玥璇感觉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身心的时候,一位身材高大的白人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迈克尔立马站起身热情地向男人打着招呼:“daddy,您回来了!”
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边脱西服外套边将眸光瞥向儿子身边的华人女孩儿。他先是惊讶地瞪大眸子一怔,很快便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并面无表情地道:“迈克尔,给我介绍一下这个女孩子吧。”
“daddy,这是我的女朋友江玥璇,您叫她玥璇或璇儿都可以。”
“叔叔您好!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江玥璇尽量表现得像个极有涵养的大家闺秀地道。
“玥璇你好!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男人微笑着和江玥璇打着招呼,然后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翘着二郎腿仔细地审视着对面的女孩子。
与此同时,江玥璇也用探究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男人。这个男人身材高大,五官深邃,金发碧眼,是白人男人中非常英俊潇洒的那种类型,他下巴和脸颊上有浅浅的青色胡茬,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如果不刮胡须应该是一个典型的络腮胡,看起来很有男人味儿。他的长相看起来比迈克尔的母亲要成熟许多,两人走在一起,看起来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兄妹。可以明显地看出来,迈克尔酷帅的长相大多是遗传了他父亲的良好基因。
“达令,你回来了!”
就在男人正欲开口和江玥璇聊几句的时候,贵妇扭着水蛇细腰走了过来,嗲声嗲气地喊道。
这喊声几乎让江玥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江玥璇心想,幸亏迈克尔遗传他父亲的性格和长相多一些,还算是个正常的男孩子,如果遗传了母亲那妖媚的模样和声音,那她是坚决不会爱上他的。
四个人一起吃了顿非常丰盛的午餐,考虑到江玥璇吃不惯西餐,迈克尔特意告知母亲要给她准备中餐。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中式菜肴,好几道都是江玥璇非常爱吃的菜。此刻,她感觉自己真的好感动、好幸福。平时,迈克尔宠爱自己就很好了,今天初次来他家别墅做客,他父母竟然这么照顾自己身在异乡想念家乡饭菜的感受,真是让她受宠若惊,喜上眉梢。
吃饭的间隙,迈克尔不断地给江玥璇碗里夹菜,生怕她拘谨吃不好。迈克尔的母亲看着自家儿子如此宠爱女友,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酸酸的感觉。想当年,她和迈克尔的父亲卡尔初识时,他也是这样照顾自己、宠爱自己,自己想要什么他就会想方设法满足她的愿望,可以说他对自己是言听计从。如今,他们创业成功,家大业大,彼此之间的感情却淡漠疏远了许多。表面上,他们还是那对恩爱有加的夫妻,实则是同床异梦,犹如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她对丈夫卡尔发嗲的样子其实只是做给儿子和江玥璇看的,她不想让第一次来家做客的女孩子看到她和丈夫貌合神离的样子,让江玥璇看他家的笑话,对儿子不满。
对于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漂亮女孩儿,她说不上多么喜欢,却也并不讨厌。从刚才的聊天中,她得知这个女孩子家境不错,从小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与自己的儿子倒也算门当户对。既然儿子喜欢这个女孩儿,就先让他们继续交往下去吧。或许儿子骨子里带着中国人的基因,所以一直非常喜欢华人女孩儿的温婉与娴淑,这倒也是件好事。同为中国人,生活习惯相似,以后婆媳相处起来会更容易一些。只是这个白皮肤、大眼睛的女孩儿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午餐的整个过程,卡尔话很少,这是他一贯的性格和作风。家里有一位颐指气使、处处喜欢出风头占上风的太太坐镇,他多年来已经习惯了惜字如金,凡事保持沉默。他除了低头夹菜,就是偶尔抬眸偷瞄着江玥璇精致白皙的小脸,这个女孩子的到来无意中勾起了他尘封已久的回忆,让他心生感慨和阵阵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