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十二月,塞北的河套地区仿若被严寒封印的地狱,狂风似刀,肆意刮割着大地。连年干旱致使牧草如败絮般凋零,牲畜大批饿死,鄂尔多斯部落面临着严峻的生存危机。部落首领图鲁姆,这个生性残暴且贪婪的人,为解部落困境,召集了三千精壮骑兵,决意南下大明边境,以“打草谷”之名行劫掠之实。
他们将目标锁定在延安府保安县(今志丹县)附近的长城防线。此地的长城虽历经多次修缮,但明朝国力式微,边防兵力捉襟见肘,防御体系千疮百孔。
蒙古骑兵如乌云蔽日般,气势汹汹地压向白羊隘。白羊隘两侧山峰陡峭,中间通道蜿蜒,是长城防御的关键节点,然而此时驻守的明军不过寥寥数十人,且因长期粮饷不足,个个面黄肌瘦、体力匮乏。
图鲁姆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大手一挥,恶狠狠地吼道:“进攻!” 蒙古骑兵们如饿狼般嚎叫着冲向关隘,手中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马蹄声如闷雷般震得大地颤抖。
关隘上的明军士卒们见势不妙,百户崔博神色凝重,当机立断,大声下令:“快,先点烽火报信!” 两名士卒迅速奔向烽火台。在明代的烽火传递体系中,以烟炮组合传递敌军人数信息。一烟一炮代表来敌百人左右,若来敌上千,则以三烟三炮为一组信号,通过重复次数区分具体人数。面对这约三千人的蒙古骑兵,需将三烟三炮的信号重复三次。同时,笔直升起的烟柱表示敌人正面进攻,烟柱若断断续续,则代表敌军行动诡异。两名士卒手忙脚乱地添加柴草、调整通风口,点燃特制发炮火药,确保信号准确发出。
随着白羊隘烽火台上三烟三炮的信号连续三次升起,滚滚浓烟裹挟着火药的刺鼻气味直冲云霄,沉闷的炮声在山谷间回荡。周边相邻的烽火台守军看到这紧急信号,瞬间紧张起来。
距离白羊隘最近的柳树墩烽火台,值守的明军小旗立刻大声呼喝:“白羊隘有警,是三千敌骑正面来袭,快,照规矩传讯!” 士卒们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在烽火台上忙碌起来。柴草被点燃,滚滚浓烟伴随着三声炮响冲天而起,向更远处传递着敌情。紧接着,鹰嘴崖烽火台、虎头梁烽火台……沿线的烽火台如同被点燃的链条,一个接一个地燃起狼烟、放炮示警。一时间,从长城沿线到内地,烽火相继而起,浓烟在山峦间此起彼伏,炮声连绵不绝。
白羊隘的其余明军匆忙拿起弓,搬来石块,朝着城下的蒙古骑兵射箭、扔石头,做着最后的抵抗。但他们因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射出的箭绵软无力,扔出的石头也大多偏离目标。
崔博一边指挥抵抗,一边小心翼翼地望着城下,估算着蒙古骑兵的数量。他眉头紧皱,心中暗忖形势严峻,大声喊道:“兄弟们,大概有三千骑!咱们尽力拖住,等烽火信号发出去就撤!”
蒙古骑兵迅速下马,一部分人手持盾牌,抵挡着明军射下的稀疏箭矢,朝着关隘的大门猛冲。另一部分人则借助绳索和简易的攀爬工具,奋力向城墙上攀爬。
眼见蒙古骑兵越来越近,崔博无奈地大喊一声:“撤!” 剩余的明军士卒们纷纷丢弃武器,朝着关内逃去。蒙古骑兵并未追击,他们残忍地捣毁了附近的火路墩(烽火台),让后续的警报无法发出。至此,长城防线被撕开一道大口子。
突破白羊隘后,蒙古骑兵沿着洛水河谷疯狂东进,目标直指保安县。保安县县令宋知礼,一介文人,科举入仕后外派至此。听闻烽火警报,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深知县城根本没有驻军,难以抵挡蒙古铁骑。他强作镇定,匆忙下令关闭城门,动员城内士绅、里长召集民壮上城守城。并安排衙役们赶紧疏散城外的百姓。
然而,时间紧迫,城外百姓离得近的刚接到通知正在收拾行装,还未来得及疏散,离得远点的根本没人去冒险通知。蒙古骑兵便如疾风般杀到了城下。幸好城门及时关闭,蒙古骑兵一时无法入城。恼羞成怒的他们,转而在县城周边的村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蒙古骑兵如恶魔般冲进村庄,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他们见人就杀,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试图阻拦他们抢夺自家粮食,被一名蒙古骑兵直接一刀砍在头上,鲜血四溅,当场毙命。妇女们更是惨遭凌辱,一名年轻女子被数名骑兵拖进屋内,亢奋而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村庄。
在村子的另一头,几个蒙古骑兵冲进了李老汉家中。李老汉的儿子、儿媳都在混乱中被杀害。蒙古骑兵在屋内四处翻找财物,老伴吓得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李老汉拼死护住一个破旧的木盒,里面装着给孙女准备的嫁妆——一对银镯子。骑兵们见状,一脚将李老汉踹翻在地,用生硬的汉语吼道:“交出值钱的东西,不然杀了你!” 李老汉死死抱住木盒,怒目而视。一名骑兵不耐烦地抽出长刀,狠狠刺进李老汉的肩膀,李老汉惨叫一声,却依旧不松手。另一名骑兵则抓住躲在角落的老伴,就是一巴掌。李老汉悲愤交加,一口血水吐在骑兵脸上,骑兵恼羞成怒,手起刀落,李老汉当场人头落地。老伴见状,绝望地哭嚎,也被残忍杀害。
村庄里,房屋被点燃,熊熊大火照亮了灰暗的天空,滚滚浓烟遮蔽了冬日微弱的阳光。孩子们的哭声、妇女们的高亢惨叫声、老人们的求救声交织在一起,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庄,瞬间沦为人间炼狱。
宋知礼站在城头看着远处村庄的惨状,被困在城内心急如焚,除了派人骑马冒死突围向知府大人处求救外无能为力。而此时,保安县外的恐怖景象在不断向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