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瞳孔映出无垠的虚无,脚下悬浮的碎岩表面浮动着靛青色咒纹,纹路如活蛇般游入虚空。吴刚的机械疤痕泛起冷光,冰莲根系从脊椎末梢刺出,根须末端却在触及虚渊边缘时异变成半透明的晶体枝杈,枝杈间渗出星髓溯渊的星砂残粒。吉巫的银镯无声碎裂,玉骨蛇纹游出腕间,蛇身鳞片在虚空中剥落,露出内层流动的净灵银液,银液滴落处凝结成浮空的镜面残片,映出三人被虚渊吞噬前的最后一幕——修隐的黑洞将巫祝残魂吸入时,一道裂隙悄然撕开了现世与虚渊的屏障。
禁域深处传来骨骼拼接的摩擦声。虚空中浮出由记忆残片拼合的傀儡,每具傀儡的关节都缀着雷殛古刹的焦黑齿轮,胸腔内悬浮的魂火中浮沉着藤魇墟村的槐树残根。修隐的星砂凝成薄刃劈斩,刃光触及傀儡的刹那,魂火突然暴胀,将傀儡改造成渊薮祀林的山鹿形态——鹿角间缠绕的锁链末端,竟粘连着吉巫被冰晶蜈蚣寄生时的冰封残影。
\"虚渊在复刻我们的因果。\"吴刚的冰莲根系突然暴长,晶体枝杈刺入山鹿胸腔,却在触及魂火时被反向侵蚀——根系末端开出的不再是冰莲,而是瘴母胎宫的青黑色肉瘤。吉巫的净灵银液突然沸腾,玉骨蛇残蜕凝成箭矢射向肉瘤,箭尖刺入的瞬间,虚渊穹顶坠下终墟镜骸的棱镜雨,镜片折射的光束将三人切割进不同的记忆断层。
修隐坠入暴雨破庙的幻境。眼前的巫祝爪牙手持咒刃刺来,他本能地催动黑洞,却发现星砂之力已被虚渊禁锁。利刃刺入胸口的刹那,幻境突然扭曲——真实记忆如毒藤般缠上神识:当年正是这一剑的痛楚,激发了他瞳孔中潜藏的黑洞。修隐猛然攥住幻象中的咒刃,刃身崩裂的碎片在掌心凝成星砂长鞭,鞭梢扫碎虚渊障壁的瞬间,他瞥见吉巫在另一重幻境中正被冰晶蜈蚣吞噬。
吉巫的幻境内,无数条冰晶蜈蚣正钻入她的脊椎。剧痛中,玉骨蛇残蜕突然活化,蛇身鳞片倒卷成银甲包裹她的身躯。一段被净灵之力掩盖的记忆陡然浮现——最初冰晶蜈蚣钻入体内时,是她主动松开封印,只为替修隐分担巫祝的诅咒。银甲在此刻迸发净灵光爆,蜈蚣群退散的间隙,她窥见虚渊核心处悬浮的巫祝真核:一枚由三人因果丝线缠绕的暗红晶石。
吴刚的断层中,机械身躯正被青铜卦锁层层绞缠。冰莲根系在卦锁压迫下渗出霜毒,霜气却反向侵蚀卦纹,将禁忌卦象改写成灵源圣泉的净化铭文。他的机械瞳孔突然透视虚渊本质——所有傀儡与幻境,皆是巫祝利用他们灵魂裂隙滋生的倒影。他徒手扯断卦锁,断链的裂响在虚渊中荡起涟漪,修隐与吉巫的幻境应声崩解。
三人重聚时,虚渊核心的暗红晶石已膨胀成巨树形态。树干表面浮动着所有被净化的灾劫残骸:雷殛古刹的焦木为枝,溟沼咒庭的腐水为叶,骨墟脉殿的甲骨为根。巫祝的低语从树心传来:\"你们即是我。\"修隐的星砂长鞭劈向树干,却在触及树皮的瞬间被因果丝线反缠——丝线另一端连接着三人的心脏。
吉巫的银甲在此刻熔解。净灵银液渗入地表,在虚渊中绘出苗疆失传的弑神阵图。吴刚的冰莲根系刺入阵眼,将霜毒转化为驱动阵法的能源。修隐的黑洞突然逆旋,不再吞噬而是释放——被吸入的巫祝残魂化作星砂洪流,洪流冲入阵图的刹那,弑神阵迸发的光焰将因果丝线尽数熔断。
巨树形态的巫祝真核突然坍缩。树心处浮出三人最初缔结的羁绊:修隐在暴雨夜将重伤的吉巫推向吴刚的铁匠铺;吴刚用未锈蚀的铁锤砸碎咒鼎核心;吉巫将本命蛊种入自己心脉以分担修隐的痛楚。真实的羁绊如利刃刺穿虚渊,禁域开始崩解。
虚渊碎片坠入现世的瞬间,修隐的瞳孔重归澄明,星砂凝成护魂印烙在颈侧;吉巫的银甲再生为缀满玉骨蛇纹的祭袍;吴刚的机械身躯褪去锈蚀,冰莲根系与地脉永久交融。三人立足处,虚渊残骸凝成一座无字碑,碑底生出暗红晶石淬炼的往生花——此花以灾劫为壤,却绽放出净化后的灵光。
千里外的村落,新生代祭司的摇篮泛起微光。婴孩掌心浮现星砂与银液交织的图腾,吴刚的铁匠铺传来锻造净灵银器的清音,而修隐与吉巫并肩立于山巅,望着虚渊消散处升起的黎明——那里再无黑洞与诅咒,唯有被净化的因果长河,沉默地流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