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堆里蹦出颗火星子，正巧落在张宇的作战靴上。
他低头碾灭那点红光时，看见李悦新长出的左手正在给烤架上的变异蜥蜴翻面，十七枚便利店标志在她掌心忽明忽暗地闪烁。
“张队！”郑博士跌跌撞撞穿过人群，金丝眼镜歪在汗津津的鼻梁上。
他手里攥着的全息投影仪正播放着防辐射穹顶的实时数据，那些代表能源储备的蓝色光柱像被啃食的奶酪般千疮百孔。
张宇接过投影仪的瞬间，指尖触到对方太阳穴异常的金属温度。
他不动声色地扫过郑博士推眼镜的动作——食指与中指并拢时会在镜框边缘停留0.3秒，与三天前被他们消灭的王景明如出一辙。
“有人改写了能量矩阵的底层代码。”郑博士的喉结在说“改写”这个词时诡异地鼓胀两下，仿佛皮下藏着微型信号发射器，“三个小时后，培育区的无土栽培系统就会……”
爆炸声打断了汇报。
东南角的蘑菇养殖棚窜起橙黄火焰，二十米高的发光菌丝在夜空中疯狂扭动。
张宇抬手接住扑面而来的孢子粉尘，视网膜上自动浮现出能量流动轨迹——那些本该流向净化系统的蓝色光流，此刻正顺着地底电缆朝反方向倒灌。
“带伤员去地下掩体！”李悦的急救包甩出银色弧线，纳米绷带精准缠住被菌丝灼伤的手臂。
她转身时新生的左手突然泛起便利店标志的红光，十七枚图案拼成箭头直指能源控制室。
张宇撞开锈蚀的金属门时，控制面板正在播放《致爱丽丝》。
钢琴曲混着焦糊味在布满苔藓的管道间流淌，他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突然伸手扯断三根连接主机的数据线。
蓝白电火花溅在作战服上，烧出的小洞很快被皮肤下流动的星屑填补。
“出来吧。”他对着嗡嗡作响的通风管道轻笑，右手按在唐刀裂痕未消的刀柄上。
当第七个维修机器人从天花板坠落时，超能力早已在视网膜上勾勒出所有破坏装置的坐标。
暗红领结的残片突然在裤袋里发烫。
张宇想起王景明消散前那句“你以为赢了”，突然旋身将唐刀插进主控台裂缝。
珊瑚状能量顺着刀身钻入电路板，整座能源站的照明系统瞬间熄灭，又在两秒后随着他瞳孔收缩重新亮起。
十七个监控画面同时定格在同一个瞬间：所有破坏装置的金属外壳正在量子层面崩解，像被无数透明蚂蚁啃噬的方糖。
张宇听着走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把提前准备好的故障报告塞进冒烟的终端机。
“张队！”后勤组长冲进来时差点被融化的闸门绊倒，“培育区突然恢复供能了，但养殖棚……”
“用第七仓库的隔热凝胶。”张宇指着墙上泛黄的操作手册，那页正好画着被圈出来的应急方案。
他余光瞥见郑博士站在走廊阴影里，对方太阳穴的金属反光此刻正与全息投影仪的指示灯同步闪烁。
当李悦带着消毒水味找到他时，张宇正蹲在冷却塔顶端数星星。
她新生的左手按在他后颈，便利店标志的红光顺着脊椎流遍全身，修复着超能力过度使用的损伤。
“郑博士的脑波频率比昨天快了12赫兹。”李悦的声音混在夜风里，远处传来变异蟋蟀求偶的鸣叫，“医疗组说他最近总在培育区值夜班。”
张宇摸出那枚暗红领结残片，它此刻正在李悦的左手红光里呈现dNA链状结构。
当第十七个便利店标志开始旋转时，残片突然投影出段模糊影像——戴着同样领结的模糊人影正在给某个休眠舱输入指令。
“明天开始查所有人的值勤表。”他把残片塞回防水夹层，突然按住李悦想要缩回去的左手。
那些跳动的红光正在她无名指根部聚集成环，像旧世界珠宝店的铂金戒指。
欢呼声从医疗站方向传来。
张宇看着年轻队员们用修复好的净水器打水仗，突然发现几个老成员站在露台阴影里。
当他们察觉视线时，手里的能量饮料罐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第几次了？”络腮胡男人把捏扁的罐子丢进回收口，金属撞击声惊飞了落在穹顶的辐射鸟，“上次是单挑王景明，这次是独闯能源站，下次是不是要一个人杀进变异体老巢？”
张宇转身走向电梯，作战靴碾过地缝里钻出的荧光草。
当电梯门映出他瞳孔里未散尽的星屑时，超能力已经标记了所有质疑声最响的坐标。
李悦突然抓住他手腕，便利店标志的红光刺得监控摄像头偏转15度角。
“你不能用对付敌人的方式对付自己人。”她指尖点在他心口，那里有块王景明的冰晶汽水珠留下的疤痕，“明天找老陈喝个酒？他女儿上周刚通过生存考核。”
张宇在电梯下降的失重感中点头，视网膜上却浮现出值勤表里某个被修改过的时间戳。
当电梯停在 -18层，他对着反光墙面整理好领口，把郑博士今早偷偷塞给他的能源站结构图叠成纸飞机射进通风口。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在防辐射穹顶荡开时，张宇站在了望塔顶按下全息通讯器。
那些随星光流转的便利店标志在他脚下拼成圆桌形状，十七枚红光刺破云层，在八百米高空投射出加密会议坐标。
防辐射穹顶的应急灯在头顶投下蛛网状光斑，张宇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十七把合金椅正随着全息投影的波动轻微震颤。
他屈指敲了敲嵌着便利店标志的会议桌，那些原本交头接耳的声音突然凝固成冰。
“上个月净水器故障，我们损失了三百升饮用水。”张宇用唐刀尖挑起全息地图，变异蟋蟀巢穴的坐标在刀身上流转，“但有人用报废的磁悬浮零件，修好了三台过滤装置。”
络腮胡男人攥着能量饮料罐的手松了松，罐身凹陷处还留着前天张宇独闯能源站时沾上的荧光苔藓。
李悦适时调出物资清单，纳米投影在每个人瞳孔里映出老陈女儿用变异藤蔓编织防护网的照片。
“王景明死前说过，新世界的规则要流血来写。”张宇突然翻转刀柄，刀背砸在某个闪烁红点的坐标上，培育区的实时监控画面立刻吞没了所有质疑的眼神，“但我更相信用这个——”他扯开作战服领口，心口疤痕里嵌着的冰晶汽水珠正渗出淡蓝冷雾。
后勤组长手里的记事板咣当落地。
年轻队员们突然发现，那些曾被视作独断专行的冒险，全息投影里竟都对应着精确到秒的应急预案。
当张宇展示出郑博士修改过的值勤表时，络腮胡男人突然起身，把捏变形的易拉罐郑重放进回收口。
散会时有人碰翻了老旧的咖啡机，褐色液体在便利店标志上蜿蜒成河。
张宇弯腰擦拭时，发现桌角缝隙卡着半枚暗红领结残片，和他从王景明身上得到的那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长方形。
“张队！”郑博士的惊呼从走廊传来。
他白大褂上沾着培育舱的营养液，眼镜腿缠着绷带似的纳米修复贴，“第三培育区的发光蘑菇……”
张宇盯着对方太阳穴随语速加快的金属反光，突然伸手帮他扶正眼镜：“通知医疗组给你换副钛合金镜架，防辐射指数能提高30%。”他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异常震颤，就像三天前拧断王景明脖颈时触摸到的机械脊椎。
午夜巡查结束，张宇在更衣室闻到淡淡的茉莉香——这是旧世界李悦常用的护手霜味道。
防水储物柜的电子锁闪着不规则红光，第十七次尝试密码错误后，柜门自动弹开，露出躺在作战服上的牛皮纸信封。
信封火漆印是便利店标志的变体，十七道齿痕中嵌着王景明特有的暗红纹路。
匿名信上的字迹像用变异章鱼墨汁写成，在防辐射灯下显影出三维坐标：“他们给休眠舱编程时，用的是你修复净水器的算法。”
李悦找到他时，张宇正把信纸按在了望塔玻璃上。
远处变异蟋蟀的求偶鸣叫穿透穹顶，那些荧光色的音节在信纸上聚成箭头，直指郑博士负责的3号培育舱。
当第十七个便利店标志开始逆时针旋转，信纸突然自燃成灰，灰烬里浮出半枚dNA链状的代码碎片。
“老陈说想请你尝尝他女儿烤的蜥蜴肉。”李悦的新生左手按在警报器上，红光笼罩了整座了望塔。
她无名指根的环状印记正在发烫，那是三天前张宇超能力暴走时意外留下的能量烙印。
张宇把代码碎片藏进战术腰带，听见电梯井传来郑博士特有的脚步声——每次抬脚都会比常人慢0.17秒，就像精密设定的机械程序。
他对着玻璃反光整理领口，冰晶汽水珠的寒意突然刺入心口，那正是王景明消散前用机械手指划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