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名侦探,在秋季的某一天,你受到朋友的邀约来到了一个温泉小镇参加一场丰盛的宴会。
你的朋友看起来是个人生赢家,他有一个漂亮的妻子,一个将近十年的挚友,一个搞雕刻艺术的弟弟,他的父亲还是镇上最大的温泉旅馆的持有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也会顺利继承这家旅馆。
晚宴结束后,你的朋友、你朋友的挚友、你朋友的弟弟又相约去街上的酒吧喝酒,但因为你的朋友不胜酒力,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迷迷糊糊中,你的朋友记得自己强撑着把挚友送回了家,随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倒头就睡。
等到第二天你的朋友再次生龙活虎地上班去的时候,几个警察却找上了门来要逮捕他。
原来是朋友的挚友指责朋友要谋害他,差点把他杀掉了。
没办法,你的朋友只能配合调查,被迫进入了警察局当中。
可作为名侦探的你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你利用此前积累的名望,成功从警察那里得知了几位证人的供词。
朋友的妻子:“我那天晚上在旅馆,不在家中,所以没有看见丈夫回家。”
朋友的弟弟:“虽然我和他们喝了酒,但因为心情不好,我并没有喝多少,很快就回家了,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朋友的挚友:“因为我喝多了,迷迷糊糊之间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掐着我的脖子要置我于死地,可因为逆着光,而且他戴着帽子,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我大声呼救,他很快就从后面逃跑了。”
“不过他好像受伤了,跑起来特别慢,虽然记忆很模糊,但他那穿着黄色羽织的高大背影我绝对不会忘记。”
挚友的邻居:“是的,那天晚上八点左右我本来在阳台抽烟,结果却忽然听见了对街有人在喊救命,我连忙往那边看去,却发现卧室打开的窗户中一个穿着黄色羽织的高大男人正背对着窗户,将邻居压在地上,似乎要杀了他。”
“我连忙想要前去制止,可他却忽然跑进了内屋,我当即判断他可能要从后门逃跑,于是连忙下楼追赶了过去。”
“可因为他距离实在是太远,我还是追丢了,看着他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中,不过我看见了一张纸从他的身上掉了下来,我就过去捡起来了,就是这个。”
你从挚友的邻居那里得到了一张温泉蛋的签收单,毫无疑问,这张签收单就是属于你朋友的温泉旅馆的。
而那一天,刚好就是他送的温泉蛋。
那么请问,这个案件究竟有没有反转?如果有的话,凶手究竟是谁!?
……
苏影看着推理题的谜面,忍不住有些嘴角抽搐。
好家伙,这丫头是发什么神经,居然用现实世界为模板创建一个推理小故事。
可惜的是,这样的根本算不上推理。
苏影当即敲了几个字回应过去:『线索太少,推理不了。』
可没想到的是,近藤铃却忽然发了个消息过来:『说不定还有隐藏在故事之外的线索,你可以去找找。』
故事之外?
苏影低头看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的泷村祈,却见后者眼睛里的幽怨越来越深。
看她这样子不像是想放自己走的样子啊,这怎么去找?
而且自己对于推理实在是不感兴趣啊,为什么这家伙非得给自己发谜题过来让自己推理啊?
之前也没发现近藤铃很喜欢推理啊……这人已经这么无聊了么……
苏影叹了口气,便在输入栏里敲入了“有事,找不了线索”。
不过就在他准备将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他的视线却忽然定格在了那张签收单上。
随后,他心中的所有疑惑就像是各种各样的俄罗斯方块一般,堆积在一起,随后全部都消失无踪。
苏影轻轻一笑:『明明只来了这个镇上不到一天,你却能如此细致地观察周围,写出这样的推理谜题么。』
『可能你构思这个谜题花了不少时间吧,可你提醒过后,这个结果就有些简单了。』
『尤其是在现实里找线索这一点,如果你不提醒,光看这谜面我肯定是什么都猜不出来的。』
『但现在,我有一个简单的猜想。』
近藤铃:『详细说一下。』
苏影叹了口气,因为打字实在是太麻烦,他索性直接使用了语音输入:“其实在我看来,整个谜面的最大的突破口就是挚友的邻居,因为他所说的话简直是漏洞百出,全篇几乎没有一句真话。”
“而知道了他其实是在撒谎的话,其实犯人的真面目也就浮出水面了。”
“晚宴结束的时间大概在七点半左右,这个时候朋友和弟弟一起送挚友回家,却又在半路忽然去酒吧喝酒。”
“因为朋友的酒力相当不好,所以应该很快就喝醉了,为了在还算有意识的时候把挚友送回家,那么他应该不会在酒吧里待太久,可能最多八点多的时候就把挚友送回家了。”
“而邻居的话也能从侧面事情的发生时间段确实是这一点。”
“朋友当时到底走没有走这件事暂且按下不表,但邻居的目击证词几乎是从第一句就开始撒谎了。”
“挚友在宴会上曾经提到过,因为她家对面的广告牌特别特别亮,向着她的卧室发光,导致她最近整晚整晚都睡不着。”
“或许当天因为酒精的问题导致她能够倒头就睡,可问题是……我见过那个广告牌啊。”
“那个广告牌散发的光芒是特别深的蓝色,而且在六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发光了,也就是说从六点多开始,邻居无论什么时候去阳台抽烟,都应该看见的是被蓝光笼罩的窗户。”
“你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么?这可是小学生都能看出来的突破点呢。”
“不过也正是如此,这一点相当容易被忽略。”
说到这里,苏影停顿了下来。
近藤铃:『哎呀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能直接说吗!?』
“这都看不出来吗,你这种智商不像是能出推理谜题的人啊……”苏影有些疑惑地吐槽了起来。
但旋即,他又开始继续解释:“问题在于颜色啊……”
“对于挚友来说,犯人在实行凶案的时候一直是背着光的,就算逃走也是从里屋的后门逃走,所以在她眼里犯人的着装颜色是正常的也可以理解。”
“但朋友当天穿的是一件黄色的羽织,可挚友家的窗户一直被蓝色笼罩,无论邻居在阳台上怎么看,朋友穿的衣服都应该是绿色的才对啊……”
“当然,如果他说他下意识地忽略掉了这一点,把后面追犯人的时候看见的黄色默认替代了,我也可以暂时原谅他的粗心大意。”
“可他又说签收单从犯人的身上掉了下来,他跑过去捡起来了,这明显是在撒谎吧?”
“毕竟洒水车直到六点半之前都在镇子里洒水,而现在的天气是不可能让水干的那么快的,如果那张签收单真的就那样掉在了大马路上的话,纸上应该会有泥水干掉的污渍才对吧?”
“可你发来的这张照片上的签收单比我的钱包都干净,怎么可能掉在地上过啊?”
苏影有些口干舌燥地吞了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气道:“虽然这起案件如果发生在现实世界我不知道犯人会是谁,但如果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推理谜题的话,那么有除了邻居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是绝对洗脱不了嫌疑的。”
“此前在侦探在参加晚宴的时候,和其他人一起发现了弟弟的美术室,在里面有着不少木雕,在那些木雕里,其中就有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士雕塑,体型和朋友的体型差不多,最为关键的是,那个武士雕塑身上的盔甲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只要任何一个人穿上那套盔甲,然后在外面披上一层羽织,再穿上增高鞋,那么他就可以扮演成身材高大的朋友。”
“只不过因为沉重的盔甲和增高垫,他的行动可能会相当地不便,导致跑起来比较慢吧。”
“如果这起案件真的有人设局的话,弟弟和邻居肯定是有合作关系的。”
“推理的部分我就说到这儿了,其他的我也暂时想不到,我还有事情,就不陪你再聊这个了。”
说罢,苏影就将手机放到了一边,打算接着应付一下泷村祈,好让她松开自己让自己洗漱一番喝口水。
但不知为何,苏影却察觉到她的脸色有点不太对。
只见泷村祈眉头微皱,嘴唇发白,纤细的手轻轻地捂住额头,看起来似乎正在强忍着什么痛苦。
注意到苏影看过来,她不断地轻轻呼吸着,眼里闪烁着复杂而痛苦的光芒。
“小祈……你怎么了?”苏影有些担忧地伸出手,想要轻轻地抚摸泷村祈的后背,给她一些安慰。
可后者却忽然掀开被子爬了出去,躲开了苏影伸过来的手。
望着面前青年有些茫然与不解的表情,泷村祈有些心痛地捂住了胸口,垂着眉眼低声歉然道:
“抱歉……带我回家吧……”
……
东京,某研究所。
泷村慎披着白大褂走进了空荡荡的办公室,将办公包放到了座位上后,便来到了咖啡机边,给自己冲泡了一杯上好的提神饮品。
轻轻抿了一口微涩的咖啡之后,他便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查看起了今日的的工作日志。
没多久,一个胡子拉碴的的大叔佝偻着身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正是他的同事御堂勇。
一看见泷村慎,御堂勇便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哟,泷村,const那边怎么说?”
“没有新消息。”泷村慎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没有消息对我们的研究可不是好消息啊,她可是唯一一个可以帮我们推进研究的人啊!”御堂有些激动了起来。
“毕竟const现在又不归我们管,她能给我们提供线索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泷村慎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别的机构连const的线索都没有呢。”
“唉,当初还是太高估她的能力了,现在看来const或许也就那样,谁知道她发来的那些究竟是真的还是瞎编的恶作剧?”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怎么样。”泷村慎不甚在意。
可御堂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爽了起来:“我说泷村啊,你最近好像对研究很不上心啊,这真的是以前的那个研究狂人该有的样子么?”
“……”泷村慎轻轻摇晃着自己杯子里的咖啡,没有回应御堂的吐槽,而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末了,他缓缓开口道:“这个月的月底我就递交辞呈,虽然我会继续执行监察锚点的义务,但我不会再参与研究的环节了。”
“什么!?”御堂一副见了鬼般的表情,“你也想搞const那一套?你也真对她动感情了?”
“那毕竟是我的女儿,我不能对她视而不见,”泷村慎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却相当坚定,“这个研究的价值虽然高,但创伤症绝对不是会是什么好东西。”
“它诞生的理由就是源于痛苦,而且患者就算持有了能力,也不会变得幸福,只会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关于锚点的事情,我最近想了很多。”
泷村慎说到这里,面色柔和了一些:“因为锚点的事情,最近我也能看见妻子的脸上逐渐有笑容了。”
“到那时我才明白,病症消失的两个条件早就告诉了我该如何选择……”
“够了!”御堂一拍办公桌,怒气冲冲地看着泷村慎,“泷村,你知道么,你现在看起来真是太过于惺惺作态了!简直让我恶心!”
“你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和带走const的那个娘们究竟有什么两样?”
“这个研究项目最开始就是我们三个人提出的,现在你们两个都要走!?”
泷村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我只是知道了我想要什么。”
“行啊,那你们都走吧,我可和你们不一样!”御堂冷笑一声,“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一样会坚持研究!”
“就算没有了锚点与const,渡鸦也一样能发挥作用!”
“等我写出那篇震惊全人类的论文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在上面留下你们的名字!”
望着胡子拉碴,浑身邋遢无比,看起来已经有些疯魔的御堂,泷村慎不由得回想起了对方十多年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想再开口劝说些什么,可看见对方深藏在眼底的悲凉之后,他又只能叹了口气道:“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