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计划。”他顿了顿，忽然问：“那个...许如苑的直播，能回看吗？”
小王愣住了：“可以...我帮你找。”
裴修远点点头，没再说话。
当天晚上，他一个人看完了许如苑的“恋爱脑自救手册”。
看到最后，他关掉平板，靠在床头，陷入沉思。
他想起自己过去是如何利用疯批联盟，如何把这些病友当作自己复仇的工具。
他从未真正把他们当人看，只是把他们视为可利用的棋子。
“我比他们更病态。”裴修远轻声自语。
第二天，他第一次主动走出房间，参加了病友的集体活动。
大家看到他都很惊讶，但没人敢接近。
他的傲慢和刻薄在病区是出了名的。
裴修远站在角落，看着大家做手工。
一个女病人在做纸花，手法笨拙，花瓣歪歪扭扭。
他走过去，轻声说：“你这里折反了。”
女病人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他。
裴修远拿起一张纸，熟练地折出一朵完美的纸花：“这样折。”
女病人惊讶地接过花：“谢谢...你会这个？”
“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学了很多手工。”裴修远答道。
他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傲慢，只有一种奇怪的平静。
这一幕被路过的江雨薇看到，她在病例上记下：
“裴修远开始主动与人交流，态度明显改善，建议继续观察。”
接下来的几天，裴修远越来越多地参与集体活动。
他不再用尖刻的话语攻击人，不再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他开始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与病友们交谈，甚至有时会对护士说“谢谢”。
这种变化引起了医院工作人员的注意。
江雨薇在会上提出：“裴修远最近的变化很大，但我们需要确认这是真正的改变，还是另一种伪装。”
裴景明听完报告，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观察。”
裴修远的变化在一周后达到了高潮。
那天，病区组织了一场小型音乐会，鼓励患者展示才艺。
大多数人都不敢上台，气氛有些尴尬。
出乎所有人意料，裴修远主动走上前：“我可以弹一首曲子吗？”
工作人员惊讶地点头。
裴修远坐在钢琴前，手指滑过琴键。
他没有选择那些炫技的曲目，而是弹了一首简单的《月光》。
琴声响起，整个病区安静下来。
裴修远弹得并不完美，有几个音明显弹错了，但他没有停下或懊恼，只是继续弹下去。
曲子结束后，有人鼓掌，有人默默流泪。
裴修远站起来，对着大家鞠了一躬：“谢谢，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曲子。”
这句话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裴修远从未提起过自己的母亲。
回到病房后，看着外面的夜色。
小王进来送水，忍不住问：“你今天...弹得很好。”
裴修远摇头：“弹砸了，我十年没碰钢琴了。”
“为什么突然想弹？”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我想起了一些事。”
小王没再追问，但她注意到裴修远的眼睛有些湿润。
第二天，裴修远申请了一个单独会面。
“我想见裴景明。”
这个要求很快得到了回应。
当天下午，裴景明出现在会客室。
两人对视，谁都没先开口。
最终是裴修远打破沉默：“我想在直播中道歉。”
裴景明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做错了。”裴修远直视他的眼睛。
“我利用疯批联盟，利用这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只为了我自己的复仇和野心。”
裴景明没有表情：“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的。”裴修远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看了许如苑的直播，她说得对，我们都需要面对自己的问题。”
“而你的问题是？”
“我的问题是...自私。”裴修远低下头。
“我一直只想着自己，从不真正在乎别人。”
“我把所有人都当工具，当垫脚石。”
裴景明沉默地看着他。
裴修远继续说：
“我想在直播中公开承认我的错误，不是为了博同情，而是...为了负责。”
裴景明没有立即回应。
他站起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会在公众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败。”
“我知道。”
“裴家的人都很在意面子。”
“但面子没有内心的平静重要。”裴修远轻声说：“我累了，裴景明。”
“我累了。”
这句话让裴景明转过身，仔细打量着他。
这是第一次，他在这个骄傲的堂兄眼中看到了真实的疲惫和脆弱。
“我需要考虑一下。”裴景明最终说。
裴修远点头：“我理解。”
裴景明离开后，直接去找了江雨薇。
“你怎么看待裴修远的变化？”
江雨薇思考了一会儿：“从专业角度看，他展现出了真实的自我反思迹象。”
“但考虑到他的背景和能力，我们不能排除这是一种策略。”
“你的建议？”
“给他一个无法提前准备的机会。”
“看他在压力下的真实反应。”
裴景明点头：“明白了。”
三天后，裴修远接到通知：他被允许在当天晚上进行一场直播，主题自定。
这个突然的安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没有拒绝。
当晚，直播间开启。
裴修远坐在镜头前，穿着普通的t恤和长裤，没有任何修饰。
“大家好，我是裴修远。”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今天我想和大家谈谈...忏悔。”
弹幕立刻炸开：
【裴大少爷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精神病院把他洗脑了吧？】
【等等，他是要认错？】
裴修远深吸一口气：“很多人知道我是裴家的人，是裴景明的堂兄。”
“但很少有人知道，我是如何利用疯批联盟，试图破坏它的。”
他说得很详细，像是在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
“我当时只想着报复裴景明，想证明我比他强。”
“我从没考虑过这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的感受。”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但在这里的日子里，我看到了很多事。”
“我看到周德明从一个舔狗变成了一个能帮助别人的人。”
“我看到许如苑从被感情控制到学会自救。”
“我看到...很多勇敢面对自己问题的人。”
“而我，一直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其实是最可悲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