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样...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年幼海川站在屋檐之下,双眼死灰盯着面前的几人,右手握着白色的玫瑰、几滴红血流在胳膊...缓向手指
抬头望向晴空万里的白昼,天气预报难得说对了一次,也难得没人再去在意自己
“因为人们始终都是孤独的,你我都一样”海川说道,不顾及拳风落在自己脸庞
肌肉连着血液撞在灰白骨头,拳指撕破皮肤滴下唾液流在地上
“你这种悲催的家伙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敢去死,满口净想着些惹人怜悯的话来装可怜”
为首的男孩甩了甩胳膊,抬脚绕过地上的海川“赶紧去死吧”
随后带着朋友们大步离开这里,从屋檐下走了出去,仅剩海川一人
嘴里布满灰尘的异味、伤口淌着红血流在鼻息,踹气的声音响了几下便安静下去
只剩一片寂静
海川站起身,用袖子擦拭着鼻血,捡起地上被揉捏至体无完肤的白玫瑰
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望着远方
阳光照在他的双眼,清澈而又混浊、伤口布着粉尘又在白光下逐渐凝固
直到变得比以往还要亮洁
“玫瑰....变得好难看啊”海川低下脑袋,望着手里那仅剩几片花瓣的玫瑰
枝条也早已被折成几截
依稀看得清它原本白而纯洁
但如今只有几片灰色映现在那里,掺和着几滴从指尖流过去的血红
“麻烦死了,本来还想着只有根的玫瑰能不能种在地里,但看起来好像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海川走到一旁蹲下身子,崛起手掌从软土里挖了个小坑
将玫瑰的根插进地里,随后便准备重新埋平,只留下花瓣留在外头
可还没有动起手,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吹过海川的脸庞、吹过伤口吹过双眼
吹在地里,玫瑰的枝条便径直断开,上半轻缓掉在一旁,仅剩的花瓣也缓缓掉落
只剩还未完全成长的花芯
“断了...”
“花的心脏还在,埋下去吧,指不定能从土里长出来呢”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海川疑惑转过脑袋
一位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戴着厚重的眼镜片站在海川一旁
脸上的皱纹已经有了一层层的阴影,在阳光下似乎变得更加憔悴
“埋掉吧”
海川回过神来,将花芯重新塞进土里,再将其埋平,随后站起身用双脚轻轻用力
这里依然看不清曾埋葬着一支玫瑰
“不会长出来吧”海川说道,望向老太太,而她也只是点点脑袋
将心脏包起来怎么可能再让其成长,过于溺爱或者割伤都会阻止新芽的未来
而对于面前的孩子
老太太将一包卫生纸从口袋掏出来递给海川,问道
“为什么不还手呢,明知讲理是行不通的,所以才会放弃手段吗”
海川只是从里头抽了两张便还给老太太,在鼻梁处摸索着擦了几下
仅有几颗固化的凝血被扯了下来,粘在纸上如同爆珠一般渐渐流落
而老太太的疑问在海川眼里也同样是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
打不过不是理由
“现在的我,只要稍微有点差错便将断送自己的未来...只有这样了”
“毕竟我没有依靠,任何事都需要我自己来承担,我付不起这个责任”
老太太听罢否定了海川的观点,毕竟如今的法律下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所犯的错都会由监护人承担
而他没必要为此考虑太多
毕竟自私的都是纯真的孩子嘛
“那以后呢,现在我父母只是在寻找一个能摆脱道德约束的理由来彻底放弃我,仅仅等待着我犯下一个小小的错误”说道这里,海川看着自己衣衫褴褛、满身泥瓦的模样轻声一笑
带点自嘲的意味“说不定就是今天”
抬起脑袋,望着天上的白云“分明今天天气那么好,或许晚上也能将星空看的一清二楚....”
“那你不还手,是因为不想让父母抛弃你吗,听起来他们好像不喜欢你”
海川点点头,脸上洋溢着一股微笑,就算是灰尘着脸、夹带着红黑色的伤疤
依旧一副看不清事态的笑脸
“毕竟哪有孩子想让父母抛弃他呢,就算是发生了些什么.....我也依旧想待在这里”说到这里,海川想起他似乎从未见过这位老太太
看起来年龄很大、住在这里很久很久的感觉
“我似乎从未见过您呢,我起码也在这里住了很久”
老太太学着海川先前的模样轻笑一声,脸上的皱纹也跟着笑肌一颤一颤
而那笑声比起海川,更多是无能为力而又放弃机会的爽朗
“我也被抛弃了,孩子们把我丢在这里,可能已经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吧”老太太手里的拐杖狠狠砸了几下水泥地
“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而已”
海川嗯了一声,对于同样命运的受苦之人他没有遇见知己的放松,也没有终于拥有倾诉对象的兴奋
还是一副笑着但没有活气的脸庞
毕竟他从不愿意见到跟自己同样的人,这只代表着悲剧,只代表着苦难
“那您会离开吗?”海川内心一直认为自己始终会离开这里,前往看不清尽头的远方
“离开去哪?”
“远方”老太太听罢有些意味深长的望向远处的电话亭,又伸手指了指那里
说道
“我连去那里打个电话都要走上个十分钟,可能还需要在原地休息一下”
“你觉得我这种人,有资格去远方吗?”
连指标都无法完成的人,更不可能做到梦想的选择,也没有力气抬起双脚
踏向通往远方的道路
老太太叹了口气,将那包纸又递给海川,拄着拐杖转过身,驼着背说道
“对某些人来讲一切早就来不及了,甚至连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脸上也只会显得我更加苍老而已”
“有些别人眼里的好事降临在我头顶只会给我带来麻烦,一些无休止的烦恼”
海川站在原地,望着那块被自己用力压实过的黑土
没有接上老太太的话
她说的并无道理,时间的船无法回头,我们也从来不是船的掌舵人
对于已经没有了志向的人们,新的风暴与冒险只是一场场难以言表的灾难
“您的名字”海川突然转头,望着老太太的背影问起来
白云刚好遮住了阳光,老太太在阴影里确实比先前年轻了不少
那些风化的皮肤也看不清裂痕
“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