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嫔近来照顾温宜辛苦了,看着都憔悴了些,莫不是有胆大的奴才看你精力不足,照顾温宜的时候就不尽心了,这才让公主病了吧。”皇后的话看似是在关心华嫔,实则是在暗中引导众人的思路,将矛头再次指向了华嫔身边的人。
华嫔虽然很疑惑为何皇后这个老妇会帮她说话,不过一想到皇后向来在皇上面前都是这般菩萨一般,总是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也就没再多想。
倒是皇后的话给了她启发,华嫔立马就接过了话,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这么说起来,臣妾倒是想起来了,因为公主需要静养。
臣妾让宫人都在外殿候着了,没准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皇上,是臣妾的错,没能照顾好温宜。”
华嫔对着雍正一脸自责的模样,那表情仿佛她真的是罪大恶极,不一会儿,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这次总算是真的哭出来了,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花朵。
夏羽还抽空欣赏了一下明艳大美人的楚楚可怜,心里暗自感叹,别说,还挺养眼的。
这后宫里的女人,哭起来还真是各有各的风情,赏心悦目的啊,怪不得都想当皇上呢。
听了半天,雍正也觉得有些疲惫了,不过就是谁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甄嬛也无法完全摆脱自己的嫌疑。
究其缘由,都是因为宫里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既然温宜的病是木薯粉所致,那么有木薯粉的人就是有嫌疑的,这就像一个无形的枷锁,套在了甄嬛和夏羽的身上。
雍正:“行了,章弥,温宜的身体除了木薯粉的缘由,可还有其他不妥?”
雍正的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些许不耐。
章弥收到皇上的眼神,瞬间知晓了皇上的意思。
他上前两步回道:“回皇上,臣查到公主体内似残有安神药。”
章弥的声音清晰而沉稳,这句话一出口,在殿内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的眼神不自觉就看向了华嫔,然后又吓得赶紧收了回来。
华嫔听到章弥的话,身体猛地一颤,眼神里闪过惊慌,甚至都来不及控制表情,好在她很快意识到了,连忙低下了头,这才隐藏了些许她的不安。
甄嬛眼底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过也有些疑惑,皇上这问话,似乎是早就知晓的模样。
那她们今日这一番掰扯,岂不是是画蛇添足了。
而且她还没能让华嫔自露马脚,皇后娘娘为何要帮华嫔,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笼罩在甄嬛的心头。
*
雍正看着沉默不语的华嫔,脸色一沉,冷声问道:“华嫔,安神药的事,你可有何想说的?”
雍正的声音冰冷,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那眼神紧紧盯着华嫔,仿佛要将她看穿。
华嫔此刻也知道了皇上想必早就知道了温宜被服用安神药的事,章弥的医术她也是知晓的,在这后宫之中,章弥的医术堪称一绝,估计在章弥第一次来给温宜诊脉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
只是之前皇上为了她,按下不提,可能也有想看她表现的意思。
可是这次,温宜又病了,皇上觉得她没有照顾好温宜,生气了,所以才让章弥说出了此事。
华嫔觉得她猜到了皇上的意思,一方面觉得皇上到底还是念着她的,心里还有一丝欣慰;一方面又后悔没能早点察觉出皇上的心意,如今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有些骑虎难下。
既然皇上已经知晓了安神药的事,很有可能也已经知晓了这次木薯粉的事。
不过看着皇上的态度,似乎还是偏心她的,这让她心下的慌乱少了一些。
可却也的确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如今已经把事情闹大了,总不能草草收场吧。
那她以后还如何在后宫中服众,以后还怎么压皇后一头。
脑子里像一团乱麻,华嫔只能干巴巴回了一句,“臣妾不知。”
雍正对华嫔的回答也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动作轻得仿佛一片羽毛飘落,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就连夏羽也很是好奇地看着他,说实话今日这出戏,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走向了,雍正没有提前和她说。
她纯粹就是为了躲吃饭来凑的热闹。
不过,来都来了,她看得还是很认真的,就像一个专注的观众,沉浸在这场精彩的宫廷大戏中,然后不自觉就开始对比起,和原剧里有什么区别。
目前看来,好像大差不差?
唯一的区别就是雍正的态度了吧,然后现在又新增了一个温宜的安神药被爆了出来?
夏羽其实有些记不清楚了,只记得端妃会来作伪证。
哎呀,不对,时间不对。
这都距离那个什么生辰宴多久了,端妃没法来作证了吧。
所以这次华嫔没有预想好,怎么证明甄嬛进了清凉殿啊,这计划看起来漏洞百出。
雍正察觉到夏羽的眼神,原本冷漠的神色柔和了一些,他侧身温声问道,声音也不似刚刚那般冰冷,“怎么了?朝朝有想问的?”
夏羽摇了摇头,“没有,你继续吧。”夏羽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打扰到这场大戏的继续上演。
雍正这才又看向甄嬛,“莞常在,你呢,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雍正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又带着威严,让人下意识就有些恐惧,以至于就不敢说谎。
甄嬛现在也有些心乱如麻,她不知道皇上到底知道了多少,又希望她说些什么。
可今日的事,已经到这地步了,也由不得她退缩,她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儿,那模样就像在精心挑选每一个要说的字,才柔声开口道,“回皇上,温宜公主受苦,嫔妾也很心疼,可华嫔娘娘的指责,嫔妾不敢认。
且不说嫔妾并无要害温宜公主的心,即使嫔妾当真如此恶毒,可也有心无力不是。
清凉殿外有侍卫,内有宫女,嫔妾进宫时日尚浅,家世一般,着实没有那个能力能买通清凉殿的宫人替嫔妾办事。
往日华嫔娘娘对下人那般大方,清凉殿的宫人应该也瞧不上嫔妾的这点三瓜两枣才是。
可如今,温宜公主的确被喂了木薯粉。
而这木薯粉又只在嫔妾和景嫔娘娘处发现了。
那么,嫔妾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一番。
嫔妾无能进入清凉殿,可,华嫔娘娘曾经协理六宫,想来派个人进到碧桐书院或是上下天光,却不是什么难事才是。
那么这木薯粉到底是被人送进清凉殿的,还是被人偷到清凉殿的,就未可知了。”
甄嬛说完,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似乎真是皇上硬要她说,她才大着胆子不得已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听完甄嬛的话,屋内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突然,有一声小小的“啊~”传来,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一缕轻烟。
夏羽很想夸奖一句,不愧是女主啊,这说话声音温柔,又逻辑清晰。
循序渐进的,让她都听进去了,然后顺着她的话,去想的话,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就很明确了。
不就是华嫔想要栽赃陷害甄嬛和她自己,让人把木薯粉放在了两人的住处。
然后又派人去这两个地方偷了木薯粉来喂温宜。
甚至如果往后再演一会儿,没准还会有什么人证出来说,看到有人偷摸从碧桐书院进到了清凉殿里。
这么一想,反正是从一处到一处,可谁又能知道哪里是出发地,哪里是目的地呢。
她刚刚还在想这华嫔怎么没有想好甄嬛进入清凉殿的事,太大意了,没想到原来是这样啊。
是她草率了,人家明明就想得很周全嘛。
而且,这拿捏下人做个什么伪证之类的,对于华嫔来说也很简单不是,毕竟她在这后宫经营多年,手段也颇为狠辣。
甄嬛的意思,夏羽都听懂了,在场的人也基本都听懂了。
华嫔因为被说中了计划,面色瞬间一沉,那脸黑得像锅底,心里很是慌乱,仿佛一只无头苍蝇,下意识就看向了皇上。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没事的,这件事只要皇上站在她这边,甄嬛又没有证据,能奈她何。
雍正没有去看华嫔的求助,那眼神仿佛华嫔的求助根本不存在,他只是冷冷地说道:“苏培盛,去查。”
雍正的声音简洁而有力,丝毫不带任何感情。
“嗻。”苏培盛领命而去,那声音干脆利落。
众人一听,知道皇上这是信了莞常在的说辞了。
看来,这新宠旧爱的,皇上还是偏心了新宠。
只有夏羽在好奇,端妃什么时候会来啊,她就像一个期待着主角登场的小粉丝,眼睛时不时地看向门口。
苏培盛的动作很快,又或许是雍正早就有所准备。
很快苏培盛就回来了,只是脸色有些尴尬,仿佛做了什么错事的孩子,“回皇上,在清凉殿一洒扫宫女的房中找到了剩余的木薯粉,也有人指认曾看到那宫女半夜悄悄出去。
只是,刚找到那宫女,她就自尽了。”苏培盛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不安和惶恐。
苏培盛话音刚落,甄嬛就表现了一个委屈又不敢相信的表情,那表情就像被人冤枉的小可怜,她看了一眼华嫔,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皇上。
眼中的委屈过于明显,连夏羽都看出来了,不由得感叹一声,不愧是女主啊,甄嬛这演技,简直可以说是炉火纯青。华嫔,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雍正目光平静地看向华嫔,脸上并未浮现出丝毫怒意,语气就如同平常闲聊一般,“华嫔,此事看来很明确了,你可还想辩解?”
皇上这话,犹如一道清晰的指令,直白地暗示华嫔,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华嫔瞬间领会了皇上的意思,尽管此次谋划失败,可内心深处却因皇上的偏袒而涌起一丝欣喜。
甄嬛听闻皇上所言,不自觉地微微皱起了眉,那眉梢轻蹙间,满是意外与不解。
她实在未曾料到,皇上竟然打算对这件事从轻处理,这般态度,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华嫔犹豫了一小会儿,脸上的神情先是闪过一丝尴尬,而后迅速调整,故作镇定地说道:“看来是臣妾误会了,都是臣妾太关心温宜了,这才关心则乱。
没想到臣妾宫中竟然会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臣妾定会详查,看看到底是谁敢把手伸进臣妾宫中。
莞常在啊,此事是本宫误会了,待会就让颂芝送些赔礼给你,想必莞常在不会介意的吧。”
知晓皇上站在自己这边,华嫔那股子嚣张劲儿又回来了,她挺直了腰板,最后甚至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直直地看向甄嬛。
甄嬛心中虽有些气愤,但她向来沉稳冷静,此刻也很快压制住了情绪,心中牢记着今日前来的目的。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看着华嫔说道:“误会解除了就好,嫔妾自然是不会计较了,毕竟娘娘也是为了温宜公主不是。
就是可怜温宜公主小小年纪,就三天两头的病着,嫔妾虽未做人母,却也很是心疼。
看来还是奴才们不够尽心啊,只是不知那胆大的奴才,为何要给公主喂安神药呢,娘娘可一定要查清楚啊。
嫔妾听说过,这小孩子若是服用了安神药,日后可是很可能会痴傻的。”甄嬛的话语轻柔,却如同绵里藏针,每一个字都巧妙地刺向华嫔的要害。
华嫔没料到甄嬛竟又提起安神药一事,心中猛地一慌,急忙慌乱地瞥了一眼皇上,见皇上神色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本宫自会查明,就不劳你一个小小常在惦记了。”
华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常在,也敢对公主的事指手画脚,就算是亲生母亲,也未必能抚养公主,更何况你并非温宜的生母,简直是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