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靠在青石上咽下疗伤丹药时,十二峰弟子们正用灵火燃起庆功宴的篝火。
刘瑶用银针挑开他后背溃烂的皮肤,沾着药膏的绢帕突然顿住:“你丹田里的暗纹在游动。”
话音未落,三道传音符破空而至。
第一道来自药庐,说原本预订的九转金丹被天剑阁高价截胡;第二道是任务堂发来的通告,取消了他们接取的玄级护送令;最后那道传音带着哭腔,经营灵草铺的杂役弟子小五在集市被砸了摊位。
“第七峰主背后站着三大派。”刘瑶指尖凝出星图,天机门秘传的推演术显化出三柄碎裂玉如意的虚影,\"你斩杀他时震碎的三件信物,分别代表天剑阁、玄冥宗、万毒窟。”
任逸捏碎空药瓶,碎玉扎进掌心渗出鲜血。
混沌灵瞳不受控制地开启,他清晰看到十二峰灵脉深处纠缠的暗绿色丝线——那些被他强行吸纳的万毒灵气,正顺着地脉侵蚀护山大阵。
三日后,他们站在被冰封的灵泉前。
本该喷涌的泉眼凝结着墨绿色冰晶,负责看守的长老别开脸:“各派联名要求彻查你修炼邪术,宗门决定暂时冻结你的资源配额。”
\"这是要逼我们当丧家之犬。”任逸冷笑,腰间青铜令牌突然发出共鸣。
昨夜用毒血浸透的族谱残页浮现在脑海,某段记载着\"葬龙渊有破局之物\"的暗金字迹正在消退。
刘瑶按住他拔剑的手:“三大派在七十二州都有分坛。”
\"那就去他们够不着的地方。”任逸翻转令牌,背面被毒血腐蚀出的地图显露出蜿蜒曲线。
混沌灵瞳捕捉到星轨图与族谱残页的微妙共鸣,当陨铁表面的青铜纹路与灵脉暗线重叠时,某个坐标在西北荒原闪烁。
启程那日风雪肆虐。
任逸将染毒的剑鞘埋进山门阵眼,十二峰灵脉的龙吟声暂时压制住地底躁动的毒气。
小五偷偷塞来装满止血草的药囊,被玄冥宗寒冰冻伤的左臂还缠着绷带。
穿越毒瘴沼泽时,刘瑶的天星罗盘接连爆碎三枚指针。
任逸瞳中流转灰雾,看穿腐叶下盘踞的千足蜈蚣,剑锋挑飞第七只偷袭的毒物时,他后背未愈的伤口再次崩裂。
腥臭血液滴在沼泽里,竟让方圆十丈的毒虫疯狂退避。
“你的血...\"刘瑶用琉璃瓶接住血滴,瓶中立刻腾起青铜色雾气,\"族谱记载的禁忌之术,是不是和你的血脉有关?”
任逸沉默着劈开拦路的古树,树干年轮间渗出暗绿色汁液。
当最后一道毒瘴散去,月光照亮前方裂谷时,两人同时僵在原地——谷底矗立着与任逸手中令牌纹路相同的青铜巨门,门缝里渗出的寒气在地面凝成\"葬龙\"二字。
“小心!”刘瑶突然拽着任逸急退。
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钻出骨刺,某种带着上古威压的咆哮震落山壁积雪。
星轨图在少女袖中疯狂重组,推演出大凶之兆里藏着的一线生机,而那生机所指的方向,赫然与任逸丹田游动的暗纹轨迹重合。
青铜门上的饕餮纹开始旋转,任逸背后的伤口突然灼痛难忍。
当第一缕血珠顺着剑柄滴在门环凹槽时,整座裂谷的地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暗金色阵纹,与任氏祠堂族谱残页的字迹如出一辙。
青铜门在血珠浸润下轰然开启,寒气凝成的冰阶直通地底。
任逸踉跄着扶住门环,混沌灵瞳突然刺痛——门内悬浮的骸骨通体暗金,每根骨骼表面都浮动着与族谱残页相同的符文。
“任氏初代家主的龙骨。”刘瑶指尖星轨颤动,天机盘投影出三千年前的画面:披甲男子将染血长剑插入心口,金色骨髓化作锁链镇住地脉暴动的毒瘴。
任逸背后的伤口突然迸裂,毒血如活物般涌向龙骨。
暗金骸骨发出嗡鸣,一缕金芒顺着血线钻入他丹田。
剧痛让青年跪倒在地,混沌灵瞳不受控制地映照出全身经脉——那些侵蚀灵脉的暗绿毒丝正被金色流光吞噬。
“你的血脉在觉醒。”刘瑶用琉璃瓶接住空中飘落的金粉,瓶身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这具龙骨在挑选继承人。”
三日后正午,十二峰山门前炸开七色雷云。
任逸踏着被毒血腐蚀的青铜剑从天而降,右眼流转着熔金般的光泽。
护山大阵感应到陌生气息自动激活,却在触及他衣角的刹那崩解成灵气碎片。
“来得正好。”任逸望向山巅翻滚的玄冥宗旗幡,掌心金芒吞吐。
昨夜融进脊椎的龙骨正在发烫,那些被三大派夺走的九转金丹药力,此刻在他经脉中掀起滔天巨浪。
天剑阁长老的飞剑率先袭来。
任逸不躲不避,混沌灵瞳倒映出剑身三百六十处裂纹。
指尖轻弹,裹挟着龙威的劲气顺着最细小的裂隙贯穿整柄灵剑,炸开的碎片将后方十二名弟子钉在石壁上。
“万毒窟的噬心蛊?”他抬脚踩碎从地底钻出的紫黑蛊虫,龙骨威压碾过整片广场。
潜伏在阴影里的万毒窟长老惨叫倒地,浑身毛孔钻出疯狂逃窜的毒虫。
刘瑶的星轨图在此时笼罩山门,天机盘锁死所有传讯符箓。
少女踩着崩裂的阵纹走到任逸身侧,袖中滑落的铜钱精准嵌入护山大阵核心:“玄冥宗的冰魄大阵,缺了东北角的阵眼。”
任逸右眼金芒暴涨。
众人惊恐地发现他身后浮现出半透明的龙骨虚影,抬手间引动地脉深处沉寂的毒瘴。
墨绿色洪流冲垮玄冥宗布下的冰墙,将躲在其后的七名长老卷上半空。
“这是你们种下的因。”任逸踏着毒浪走向主殿,所过之处灵草疯长。
被万毒灵气浸染的草木化作利刃,将试图逃窜的三大派弟子缠绕绞杀。
当最后一面玄冥宗旗幡燃起金焰,任逸转身接住力竭坠落的刘瑶。
龙骨之力仍在灼烧经脉,但他清晰听见百里内所有灵脉的哀鸣——那些被三大派抽干的矿脉深处,暗绿色毒丝正在重新凝聚。
三个月后,西北荒原的茶摊里,说书人用力拍响醒木:“任至尊挥手间覆灭三大派分坛,连挑二十八座试炼塔...\"唾沫横飞的老头没注意到,角落那对戴斗笠的男女正在查看泛黄的羊皮卷。
刘瑶的指尖划过卷轴边缘焦痕:“十大洞天的追捕令昨夜传到了南疆。”
任逸摩挲着腰间新换的玄铁令牌,感受掌心传来的细微刺痛。
融合龙骨的脊椎每到月圆之夜便会长出金鳞,昨夜削去的鳞片下已隐约露出第二层骨甲。
窗外忽然掠过青鸾投影,空中浮现出仙盟昭告天下的金色榜单。
排在诛魔令首位的画像逐渐清晰,赫然是任逸三月前在十二峰主殿的背影。
“该动身了。”青年将铜钱抛进茶碗,起身时斗笠边缘被风掀起半寸。
说书人桌上的醒木突然炸裂,老头惊恐地发现茶摊所有金属器物都指向西北方——那里是连仙盟都不敢标记的绝地,古地图上只用朱砂写着\"归墟\"二字。
刘瑶收起微微发烫的天机盘,最后一丝推演的星光没入任逸衣领下的金鳞。
青铜罗盘核心裂开的细缝里,隐约有暗绿色丝线在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