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白领钟情的KtV、迪厅,非钱柜、乐圣、魔方量贩店莫属。带每位自助餐,包房价格还能接受,K歌一晚,high到天亮,也不会花费超过几千块。
对于升职这么大的喜事来说,去唱歌大家热闹热闹当然是最好的了。这些平民化的娱乐场所,一般老百姓都能消费得起,很多年轻人,都把周末聚会去唱歌当成了一种习惯。
但是当有人提议这个,安立东却否了。
“我带你们去更有意思的地方。”他说。
于是大家信他,下班一起到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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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福克斯,丛凯开怡达,我们加上行政内勤,一共13个人,还差辆车。有人提议打车算了。安立东让大家等一下,走开不一会儿,从地下开出来一辆马自达。
他招手让没坐上车的人上车。我副驾上的桐萍忽然冒出一句,“嗬,他够有钱的呀!硕士刚刚毕业,就开马自达?”
后座的曲玲笑了,“北京人有钱的多了,照我看,他不是家世显赫,就是太有本事。听廖姐说他以前在别的公司做过,是吧?”
那两辆车都起步了,我忙着挂挡跟上,敷衍着应了一声。一个念头闪过,这个安立东,不是一般人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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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立东第一辆车带路,正是周末,堵车很严重,所以我才跟得住。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倒是高兴,大呼小叫的,对这个聚会充满期待。我身负司机的重任,丝毫不敢怠慢,一脸严肃。
“白总明天回来?”桐萍问我。
“嗯,”我突然想起来,真巧,他刚回来,我就要走,整个一个照面就走。这一周,他不在,我忙东忙西连孕检都没有想起去做。
下东直门桥走辅路,桐萍接到电话,“哦,知道了。”
告诉我,“安立东说快到了,直线走两分钟,叫玄凯夜总会。”
玄凯?这名有点耳熟。不过没想太多,开了两分钟,直到跟着他停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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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傍晚,夜色渐沉。清点下车人数,一行13人一个不少。我这才站定看此地,门面豪华、大门大户。
在北京,夜总会和KtV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场所,前者类似富人娱乐的俱乐部,后者是大众白领的消费场所。我不露怯,但也心里暗沉。
来这消费,不会比KtV占什么便宜。但不会那么没品,既然要请大家高兴,也不能小气。想想自己除了现金,还带了底气十足的卡,于是不再犹豫。跟着安立东,招手让大家进去。
“这地你经常来?”我在安立东身后小声问。
他笑得轻松,“这环境不错,我一个朋友,是这儿的经理。”对上我些微的严肃,“放心,肯定给咱们打折。”
哦,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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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专人接待我们一众人,安立东一进门,就被守候门侧的一个马仔叫去低语。我则饶有兴趣地打量四周。平日娱乐都是钱柜金柜,很少来这种地方,其实娱乐场所环境并没有太大区别。虽然这绝对是高品味、高消费档次的场所,店面设计金碧辉煌。
正是掌灯时分,我们进去的几分钟后,百灯齐放,水晶灯流光溢彩,大厅内异彩纷呈,装饰色彩绚烂。
安立东过来,“我预约过,所以都准备好了。晚餐咱们选什么?自助还是单点?”
“都好。”我答,朝那些女孩子示意,“问问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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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助餐厅不在主厅,但几位女孩都相中了落地飘窗的西餐座位,刚好有一个大圆桌,和边上的方桌拼一下就好。丛凯几个男孩子已去准备。安立东在我身旁突然问,“廖姐,您想吃点什么?”
“哦,”他的关切还挺私密性。不过,终归他总在我身边忙前忙后怪怪的,我淡淡地答,“等会儿,大家一起点吧。”
其实我现在的胃口,吃不了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大家聚聚,图个团队气氛的高兴。等到落座,大家随心所欲地点了一大堆。这里的菜谱印刷精美,因为我们人多,服务生呈上的是厚厚一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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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一眼,除中餐外,菜系有泰餐、意餐、法餐多种类,包罗万象,品种极为丰富。不经意间还在其中瞥见一本法语的版本,安立东见我看它,急忙拿起来,递给服务生,“不用了。我们都是中国人。”
大家哄然一笑,当成一件趣事。
等都点完,暮色已沉。大家纷纷举杯,觥筹交错,向我祝贺。我不喝酒,却看他们喝得高兴。我身边都坐着女孩子,安立东坐我对面。许是我没喝酒,因此头脑很清醒,目光很精准。他原本气质传统内敛,却在微醺之中,现出了越来越浓重的不羁之气。
“干!”说话间,他仰脖一饮而尽,不醉死誓不罢休的架势,谁还敢跟他叫板。他酒量一定很行。丛凯他们文弱之势,不过几杯,就面红耳赤,行将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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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安立东介绍,玄凯用的是国外进口的灯光音响。的确,现代感十足、豪华高雅的装潢设计,不愧为北京最高档的迪厅之一。我腹中尚有骨肉,当然蹦迪与我无缘。叫过服务生要了杯果汁,坐在那里微笑着看年轻人疯狂舞姿。
安立东跳了一会回来,拿起台上的啤酒喝了一口,“廖姐,怎么不跳?”
“我怀孕了。”
他应了一声,恍然间神情若有所思,引我不由自主地问,“怎么了?你好像很诧异?”
“哦,”他象要开释什么,却终归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去跳了?”
“我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这个。”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想起一件事,“你家北京的?”
“不是,您看过我简历,我是山西人。”
“哦,那,”我语气故意轻描淡写,“你开马六,很有钱啊?”
他定住一秒,而后笑得坦然,“朋友的,借来上班用。我住国贸,跟金融街太远。”
我不再追问,心里疑团已逝,端起果汁,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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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姐,您是陕西人?”
“嗯。”
“陕西人杰地灵,出了不少人物。”
“是吗?”我淡笑,“我不属于那种,我很平凡,也很普通。”
“怎么会?”他也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您能接下这个投资风险部,就说明您不是一般人。那些事,可不是那么好干的。”
知己之感,淡然飘来。面对对面这个男子,我一脸郑重,“怎么讲?”
“金盛是最早获批进入中国的外资银行之一,业务越来越国际化,同时也本土化。它由英方出资,管理层全部来自华尔街。防范金融风险,高层应该比你考虑得更为到位。可为什么还会出这么多问题?”
“如果想真心查,自上而下早都开始自查了,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您一个中国人。”
“我有同感,”我淡淡扬眉,“不过这是份工作,就得负责。”
“我能想到的,比你提醒我的多得多。”
他眯起了眼睛,“而且,还有危险。也许,因为你是个女人,他们认为更好对付。”
他们?我正思忖他话里的意思,突然发现从迪厅入口处进来几个人。俱是西装革履、形势严肃。为首的那个,正是南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