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打断她,目光里仿佛含了针。
“怎么?你很高兴?你来向我炫耀你有多了不起?!还是你赢了?靠一个孩子就抓住了他的心?!”
她脸上有着惊慌的恐惧,被我的粗暴态度吓住了。她一定有点后悔来找我,这才知道我的暴脾气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辩解,“我知道他和姐姐分手了……他带了另一个女人去美国……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我,”
她的眼中闪烁着满心的善意,“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一样,我想来,想来安慰安慰你……”
天啊,这女人有怎样一颗愚忠的心?
她当她是大老婆,我是二老婆,老爷纳了第三个妾、得了新欢忘了旧人,就迫不及待地过来要拉我联盟么?
为什么好端端地,又来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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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出离愤怒了——
我这么躲着,把自己团团围困到与世隔绝的地步,都不能换来耳根的清净和眼界的通透吗?
这辈子这个男人都不属于我,一定要和我的人生、没完没了地有着交集吗?
为什么,我什么不怨了……什么都不奢望了……还不肯放过我?
“我需要让你明白:我和你的‘他’已经没什么关系。别说他带另一个女人去美国,就是带你和你的女儿去,我也根本不介意。”
我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是严霜般的拒人千里,“和他没关系,和你就更没关系,请你走!”
马萨眼里瞬间含了满眶的泪,跟唐哥这么多年,还从没被一个女人如此鄙薄羞辱。她唇角撇得难看、委屈到了极点,看着我的盈泪双眼有所不甘,但几乎是‘哇哇’哭着向门外奔去。
陈琳亦觉得我语气冷硬无情,在身后悄悄拉我,“算了,算了,走,上楼。”
*
我只想活得自我、活得安静,我只想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不再去想他、思念他……
只因为在这爱情里我越投入、越软弱……
看见这样的马萨,我有同病相怜之感。这就是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可悲亦可怜的结局……
我讨厌提前见到自己轰轰烈烈热爱一场后、未来的归宿——
看,刻骨铭心爱他的女人,就是这样的下场……
一言不发地坐电梯进了屋,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陈琳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在我身边坐下,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他去美国了。带了一个马术俱乐部的骑师一起……那是一个香港来的女孩子,大厦里有传言说,他和她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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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酒醒的一刻,心乱了……
心伤了……
心哭了……
以为自己并不在乎的……以为他只是开玩笑的……一边拒绝他、离开他……
一边在夜晚做着同样的梦……他回来……在梅花遍野的山丘……一个纯纯粹粹、放下一切的男人……温暖地将我拥入怀中……
以为真放了手,心就重归自由……却掩饰不了孤独和寂寞……失恋是人生中的一种落魄……
如果之前的情感是棵树,逝去、枯萎的只是参天的枝叶,那么从现在开始,连同地下的根亦已腐烂了,没有腐烂的部分,亦被肆虐的狂风拔地而起……
是故作的骄傲掩藏了内心的谦卑,为了爱情,其实我可以放下姿态,在他脚下俯首称臣。那时年少轻狂、心高气傲,鄙视爱情是人生的全部,但真有一天失去了爱的对象,亦不知所措。试看红尘匆匆过客,有几人能与你机缘巧遇,相识相遇亦是难得,又何谈深交成就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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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爱他爱到已溶血入骨,如同血缘至亲。那些我如同婴孩般在他怀中,被百般珍惜的日子,竟然成了这一世情事之中,诀别前最后的温存。
爱是苦果,我种下、我自尝。
他移情别恋了?
原来十年的思恋终有结束一刻。我什么都不怨,什么都不责。
经历了这么多,廖冰然,这人间的苦难还有什么你通不过?
眼神木然地看向悬挂在衣橱里、煞有介事笼罩了防尘布做保养的貂皮披风。
沉默地走过去,取下了衣钩。将它轻轻叠起,放在衣柜内最深的角落。
富贵繁华,终是一梦。
飘潇人世,我,独为深谷野梅,笑看浮华之世风起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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