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鸣驿的地窖渗出腐绿色黏液,在石阶上凝成蛛网状虫巢。陆沉舟的鬓角霜白已蔓延至耳际,左眼瞳孔浮现出血线虫游动的纹路。他握紧桃木尺挑开虫巢,尺身《鲁班经》的咒文突然灼烧掌心——这是祖父临终前刻下的驱邪密咒。
\"甲子年,七虫噬心......\"
地窖墙壁渗出朱砂字迹,与陶罐虫纹产生共鸣。陆沉舟的右耳突然失聪,半截蜈蚣尾从耳道滑出,在青砖上扭成\"亥时三刻\"的卦象。怀表指针在此刻停摆,表盘玻璃映出九道重叠人影——每个都长着与他相同的虫纹面容。
子时的梆子声未落,陆沉舟的左手突然失去知觉。掌纹处凸起蚯蚓状游痕,皮肤下数百条血线虫正在血管中筑巢。当他用桃木尺划破腕部,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裹着虫卵的黑色脓液。
\"少东家......接药......\"
纸马夫从梁上倒垂而下,竹骨手掌托着个虫纹陶碗。碗中盛着蠕动的人面蜘蛛,八只复眼齐刷刷转向陆沉舟的咽喉。当他挥尺击碎陶碗时,蜘蛛腹部的鬼脸突然尖啸,声波震裂地窖酒坛——封存二十年的雄黄酒竟已化作血线虫浆!
虫浆触地的瞬间,九口薄棺同时震颤。首棺盖板轰然炸裂,腐尸手中的《鲁班经》自动翻至空白页,浮现出血线虫巢的结构图。陆沉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认出这正是自己此刻的血管异变!
寅时的月光穿透地窖气孔,在虫巢上投下蛛网光斑。第二口薄棺的棺盖悄然滑开,涌出百只人脸蜘蛛。每只蜘蛛的腹部都嵌着半张人脸,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驿卒!
\"陆家小儿......偿命来......\"
蜘蛛群的口器开合,发出含混的控诉。陆沉舟的左眼突然剧痛,血线虫从瞳孔钻出,在空中扭成防护咒文。当他后退撞到酒架时,封存雄黄的陶罐纷纷炸裂,飞溅的瓷片竟自动拼成《鲁班经》缺失的\"驱虫篇\"。
\"丙午年七月初七,以阳血绘镇虫符......\"
陆沉舟咬破舌尖在掌心画符,血符成型的刹那,蜘蛛群突然抱团成球。虫球表面浮现出母亲的面容,凤冠霞帔的纸新娘从第九口棺中坐起,手中红线缠着百只人面蜘蛛!
地窖突然地动山摇,虫巢黏液汇成八卦血池。陆沉舟的桃木尺插入池眼,尺身咒文与血池产生共振。池底浮出青铜祭台,台上摆着七盏人油灯——灯芯竟是七种毒虫的复眼!
\"丁未年虫母祭......\"
《鲁班经》空白页显现血字,陆沉舟的阳血滴落处,祭台裂开九道缝隙。百只人面蜘蛛突然自焚,灰烬在池面拼出虫母真容——那竟是陆家初代先祖的画像!
\"沉舟吾孙......\"
虫母幻象突然开口,声音与祖父临终前完全一致:\"陆氏守墓三百载,今当以嫡血饲虫母......\"
祭台轰然坍塌,露出深不见底的虫渊。陆沉舟被无形之力拽向深渊时,怀表突然发出刺耳鸣响——表盘浮现出母亲被虫群吞噬的幻象,那件凤冠霞帔正在虫潮中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