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坠入冰窟的瞬间,耳畔响起万千鬼魂的呓语。他的后背撞在青铜锁链上,铁锈混着冰碴刺入伤口,疼得眼前炸开血色星点。当视线恢复时,他看见冰层下封着具穿貂裘的女尸——正是地窖里那具无头尸,此刻脖颈上竟长出了他的五官!
\"掌柜的...该换皮了...\"
女尸的腹腔发出粘稠的笑声。关山月挥刀斩断缠住脚踝的青铜链,刀锋触冰的刹那,整片冰层突然龟裂。三百具冻尸破冰而出,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插着萨满骨针,针尾拴着浸血的黄鼠狼尾巴。
冰窟剧烈震颤。关山月踩着冻尸头颅向上攀爬,指腹被冰碴割得血肉模糊。当他抓住冰窟边缘时,看见驿站地基下埋着座青铜鼎,鼎身刻满日文碑铭,沸腾的尸油里浮沉着半张军用地图。
\"昭和十二年...黑山要塞...\"关山月念出鼎内浮起的文件残页,后背突然传来刺骨寒意。女尸的骨爪穿透他的左肩,将他拖向鼎中:\"大和男儿的魂魄...需要关东的皮囊...\"
狼首刀突然自鸣。刀柄的狼眼迸发青光,将女尸的骨爪熔成铁水。关山月趁机翻身滚入鼎底,发现鼎内另有乾坤——七具穿关东军制服的干尸围成圈,中央供着块血玉,玉中封着只三眼黄皮子的胚胎。
\"山月我儿...\"
血玉中传来叔公的声音。关山月的瞳孔突然映出幻象:父亲关震东将青铜刀刺入叔公心脏,用萨满鼓镇住其魂魄。血玉中的黄皮子胚胎突然睁眼,第三只眼珠里浮现出父亲活剥日本军官人皮的场景。
冰窟穹顶突然炸裂。关山月抱着血玉跌出鼎口,迎面撞见马厩方向升起的白灯笼阵。提灯的是群穿和服的孩童幽灵,他们脖颈拴着铁链,脚踝的皮肉里嵌着冻僵的冰尸虫。
\"跑!\"
白毛黄仙的残魂从狼首刀中钻出。它的皮毛沾满尸油,右耳缺了半块:\"去后厨地窖...掀了那面阴阳鼓...\"话音未落,灯笼阵中射出万千冰锥,将黄仙钉在冰壁上化为冰雕。
关山月撞开后厨木门。灶台铁锅里的陈年尸油正在沸腾,锅中浮沉着半颗冻僵的头颅——正是他失踪七年的父亲!头颅突然睁眼,腐烂的声带挤出嘶吼:\"逆子...你敢动祖宗的基业...\"
地窖传来鼓点轰鸣。关山月踹开暗门,看见那面人皮鼓正在自主敲击。鼓面浮现出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医,正用手术刀剥取少女背皮。当刀尖触到鼓面时,军医突然转头露出叔公的脸:\"山月...用你的皮...能封住黑山老魈...\"
狼首刀脱手飞出。关山月发狠劈向人皮鼓,刀刃却被鼓中钻出的尸蚕缠住。那些沾满粘液的蛊虫顺着刀身爬向手腕,口器里探出带倒刺的吸管。危急时刻,灶台上的铁锅突然倾倒,沸腾的尸油浇在鼓面,将军医的幻影烧成青烟。
\"叮——\"
血玉坠地碎裂。关山月看见玉中黄皮子化作流光钻入自己左眼,视网膜上浮现出驿站的立体地图——每条暗道都标注着日文,而驿站正下方埋着座生化实验室的残骸!
冰窟方向传来冰层破裂的巨响。关山月冲出后厨,看见三百具冻尸正跪拜在地窖口。女尸的无头脖颈裂开血洞,喷出混着冰尸虫的黑雾。当第一只毒虫咬住他脚踝时,驿站门廊的镇魂铃突然齐鸣,风雪中传来清脆的梆子声。
\"戌时三刻...阴阳交割...\"
穿孝服的女子从暴雪中走来。她手中的梆子竟是截人类腿骨,敲击时震落漫天带血的冰棱。关山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认出这是鄂伦春猎户口中的\"雪娘娘\"——三十年前被献祭给黑山老魈的萨满巫女!
\"七姑娘...\"关山月抹去眼前的血污,\"您当年...\"
雪娘娘的孝服突然炸裂。她的皮肤下钻出万千冰尸虫,虫群在空中组成日本军旗的图案:\"昭和魂...永不灭...\"虫群俯冲而下时,关山月挥刀劈开胸前的衣襟——心脏位置浮现出血色驿站纹身,将虫群尽数吸入体内。
剧痛中,关山月看见实验室的真相:父亲将日本细菌战的活体样本封入冰棺,用萨满咒将其炼成不死尸兵。而他每夜书写的路引,实则是激活尸兵的血契!
驿站突然地动山摇。关山月跌坐在血玉碎片中,耳畔响起白毛黄仙最后的忠告:\"子时前...烧了停灵房...\"他望向冰棺方向,女尸的脖颈已经长出完整的头颅——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正在冲他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