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血娃娃
通过镜面之间的反射,瞬息之间移动身旁的人或者物品,理论上可以到达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
这是江时的镜像能力。
莫奇将耳机从脖子上摘下来,低头看了看几十米的教学楼,又抬头看了看那个平平无奇的青年,心有余悸地往前踉跄两步,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撞钟。
如果移动的位置再偏个两三米,他就能表演空中自由落体了。
对方这一举动,就是在告诉他,自己想杀他易如反掌。
“好吧好吧。”莫奇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知道你契约了一只很强大的鬼,不过你放心,我们治安署没有恶意。”
他拿出上衣口袋的小本子,语气真诚地询问道:“方便透露一下契约的代价吗?这会影响到你的危险评估,作为交换,我们会提供帮你压制鬼的资源。”
江时沉默了。
他看起来十分镇定,让莫奇心中感叹,又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这种画大饼的话根本打动不了他。
实际上大脑已经完全宕机。
契约是什么东西?
鬼需要压制吗?
这玩意不是装进镜子里,就能打包带走吗?
但是他没有傻到把这些疑问说出来。
不说话,装高手,自有大儒为他辩经。
果然,莫奇见他半天不说话,率先按捺不住了,自顾自地解释道:“和鬼签订契约的人,我们称为契鬼者。”
他继续解释道:“支付代价,获得鬼神的庇佑,这看起来很公平。但鬼不是什么做好事的慈善家,它们的胃口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
“有些人的代价,会从一开始的手指头,演变成一城人的性命。对人类社会产生威胁,这种契鬼者我们会将他列入危险名单。”
“你的代价是什么?”他将目光投向江时。
江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呢?”
“我?”莫奇笑了笑,摊开双手说道,“我不是战斗人员,要说代价的话,每个月必须花很多钱买布娃娃算不算?”
奇怪的契约,买布娃娃干什么?
“那我每天得拿很多补贴金吃喝玩乐,这也算是代价吧。”于是江时半开玩笑地说道。
谁知道对方还当真了,十分认真地在本子上记录下“爱钱”两个字。
他甚至还为此出谋划策,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津津乐道地说道:“要是你愿意加入治安署,上边拨多少经费都没问题。”
江时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说道:“我拒绝。”
“为什么?”
他说:“我怂。”
“……”
莫奇整个人都惊呆了。
拥有这么逆天的逃跑能力,这家伙居然还怕被人派去抓鬼?
别人都是想着法子往上爬,拼死拼活地追逐着契鬼者拥有的特权,为自己的契约续命。
他倒好,直接远离灵异事件,能活一天是一天。
要知道,鬼的契约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就算你不主动使用它们的力量,它们也会定期索要代价,而这些代价往往是单靠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的。
是幸运也是诅咒,契鬼者往往选择与官方合作,获得抑制剂来压制自己身上的恶鬼。
转念一想,他觉得对方发动能力的消耗一定非常大,所以才不愿意透支自己的生命去替人消灾,这也情有可原。
于是他将笔记合上,十分惋惜地说道:“也行吧,不加入的话就算作民间的契鬼者了,有时间来登记一下就行。”
“登记?”
“不然哪天死了没人收尸,契约鬼从尸体里跑出来,变成新的灵异事件了。”
解释完这些,莫奇对这个新人便没有了兴趣,收起小本子活动了一下脖子,视线紧紧地盯着宿舍楼的方向。
他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就像将脑袋拼接在躯体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浅色的围巾。
火灾中死了两个人,莫奇能感知到,这两人都是缺了魂魄的。
“能麻烦把我送回去吗?”他看了半晌,无奈地开口问道。
江时点了点头,“啪”地打了个响指,两人便重新回到地面上。
双脚踩在水泥地板上,莫奇这才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他安心地踩了踩紧实的地面,再次感慨契约了空间类型的鬼就是方便。
“你现在准备干什么呢?”江时好奇地问道,“红衣女鬼已经被我的契约鬼消灭了,已经没有鬼要抓了。”
莫奇摇了摇头,指着操场上的人群说道:“处理后事,如果我的探测能力没出问题的话,这栋楼里有六个人丢了魂魄,变成了鬼仆。”
为了防止对方跟连珠炮一样提问,他干脆一次性讲解完:“鬼仆是鬼的衍生物,跟僵尸差不多,经常无意识地引发灾难,走向死亡的同时,带着周围的人一起去死。”
江时懂了,简单来说就是脑子被啃了,身体还活着,变成了人形自走炸弹。
简称伪人。
他现在怀疑自己打游戏时匹配到的队友,有一大半都是这种伪人。
“鬼仆具有它们母体的特性,”莫奇一边从自己背包里翻找着道具,一边解释道,“你口中红衣女鬼是一种【夜行狗】,只在晚上出现。”
“夜行狗?”
“契鬼师之间的一种黑话,代表最低等的那一类鬼,行动时间被黑夜牢牢约束着。”
“哦,”江时看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布娃娃,放在地上,又拿出一袋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血,拆开后洒在布娃娃的头顶上,将它从头到尾浸成了血娃娃。
随后他拆开自己脖子上的绷带,露出里面粗黑的针线。
他的整个脑袋,竟然是用这些黑色的棉线勉强缝合在身体上的,突出的线头就跟铁疙瘩似的,看起来丑陋不堪。
以至于江时感觉只要稍微推他一下,他的头就会“咕噜咕噜”地掉在地上,跟西瓜似的摔个粉碎。
莫奇不知道这人在胡思乱想什么,眼下他正专注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娃娃,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姐,该干活了,帮我找出学生中的死人。”
他话音刚落,那只血娃娃突然裂开嘴角缝合的针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
它面对着旁边的江时,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