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调查求救信号位置!”沈念冰一把夺过手机,面色变得严肃又认真,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治安署南城分部的电话。
用手机转发邮件后,她又还给了江时。
她将莫奇丢在身后,蹬着高跟鞋就“笃笃笃”地走出了快餐店,显然接下来一段时间是有的忙了。
莫奇从地板上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无奈地对江时说道:“嘿,来活了。”
说罢,他也简单收拾好自己的行头,背上黑色单肩包准备起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问一句:“你同学求救,准备来帮忙不?”
见对方摇了摇头,他也不作强求,吹了个轻松的口哨,转身走出门。
江时依然平静地坐在原地,没有想要行动的意思。
他不觉得封印大鬼的人都搞不定的事,自己还能掺和上两脚。
何况班长和他很熟吗?说不上来,大一的时候曾经和他还有过矛盾,尽管这些小事都已经过去了,在人心里留不下一点波澜。
他们之间说不上有仇,也算不上普通朋友,人际关系淡得可怕,没有任何义务和动机去救她。
于是他慢悠悠地喝完最后一点可乐,将玻璃杯“砰”地一声放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
他准备接下来出门去物色一间出租屋。
刚起身走到快餐店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他定睛一看,是侯三打过来的。
“喂,江哥,出大事了!”电话那头传来猴子焦急的喊声,“那个邮件你收到了没?”
“收到了,已经有专人去处理了,怎么了?”他站在快餐店门口,视线落到马路对面的一家杂玩小摊上,语气丝毫没有关心的意思。
“我们班上所有人都收到了求救邮件,”手机对面的人惊慌地说道,“现在班级群已经炸开了锅,还有人把这个视频发到校园论坛,结果没过一分钟就被封号了。”
侯三停顿了一下,犹豫着问道:“江哥,你实话跟我说,这是跟男寝八栋一样的事件,对吗?”
“那些东西……就在我们身边,而我们却一无所知,是这样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江时没有否认,他只是劝慰道:“别瞎操心,还有不要再转发这个视频了。信则有不信则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自有人去维持秩序,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安全。”
安抚好猴子的情绪,他关闭了电话,内心却产生浅浅的不安。
并不是惧怕鬼,而是惧怕人。
利用邮件散布恐慌,为恐怖的传说造势,不像是鬼能做出来的手笔,倒像是人为。
视频里并没有人上吊的场面,只不过是一段女生尖叫的音频,满地蔓延的红色液体,配上一段有意引导人遐想的文字。
有人在制造恐慌,想要吸引调查员的注意,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心里带着这份不安,江时走到马路对面的杂货摊,突然在一处卖玩具的摊贩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家寻常的店面,卖报卖烟酒,还有些漫画书杂乱地摆放在门口。
“走一走看一看嘞,珍品杂玩,”摊贩老板摇着蒲扇,坐在藤织小圆凳上,操着一口本地口音,咧开嘴吆喝道,“小哥来瞅瞅,都是精巧玩意儿,买一个送朋友送同学。”
这家店铺开在A大附近,生意却格外冷清,主要是因为卖的东西样式太古旧了,就连上世纪的唱片机都有像模像样的仿制品。
学生们要买礼物送人,也只会优先选择隔壁那家装潢豪横的首饰店,买些名贵的手表和珠宝项链。
江时半蹲下身,捡起桌上的一个小巧的单片镜筒,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
万花筒整体刷了红漆,边缘金色的纹路盘了一条龙,整体大小不过拇指长。
透过镜筒看过去,能看到千变万化的光斑,呈现对称的圆形分布,用手拧动筒身上的活动机关,还能看到彩色光斑不断聚合分散发生变化。
“这个多少钱?”江时透过万花筒观察着天空,看到了一千朵形状相同的云。
老板往这边瞥了一眼,咧开一口大黄牙,手上的蒲扇摇得更欢快了:“小兄弟好眼光,这是万花筒嘞,十五块钱。”
随后他笑眯眯地又做起了生意:“这的东西都是十五块,您要是买俩件,我统共算二十给你。”
于是江时点了点头,随意在小摊里瞟了一眼,相中一件带着大红宝石的蝴蝶结发饰。
“就这两样,二十。”他没有讨价还价,挑拣出两样物品,干脆利落地付了款。
老板喜笑颜开,打包礼物时好奇地八卦道:“小伙子买这些,是打算送女朋友的?人漂亮不?”
谁知江时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坦白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她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她可能连个人都不算。”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黑色背包,开朗地笑道:“她在我包里装着呢,要不你打开问问?”
这话把老板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蒲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脸上纵横着冷汗,陪着笑说道:“不了不了,小兄弟真会开玩笑,哈哈哈……大热天的叫我心窝里一凉。”
于是江时收好万花筒,微笑着和老板道了别,背上黑黢黢的单肩包起身离开杂货摊。
“还是年轻人玩的花啊。”坐在门口的老汉长叹道。
出门右拐,很容易地看到了学校附近出租屋的广告,他从电线杆上随手揭下一张价格适中的广告,拨通了对面的电话。
“嘟……嘟……嘟……”
从打出电话到进门看房,中间不过短短的三十分钟,江时就已经站在了一间装修别致的小独栋门口。
初夏的蝉鸣从楼边的灌木丛里传来,他看上了这栋楼底下郁郁葱葱的小花园,有生机活力的地方更有活人气儿,撞鬼的概率小很多。
房东太太是个极热情的八旬老婆婆,之前在A大当过教授,一张脸尽管已经老成了菊花,人还依然硬朗地拄着拐杖,亲自走下楼迎接她的房客。
一个月两千块的房租,在这个地段不算贵也不算便宜,但是相对于这里安静舒适的环境来说,要价已经算低的了。
用她的话说,人老了不算缺钱,儿女在外地工作,有个年轻人在身边住着,免得哪天自己一歪倒在地上,死了几个月尸体臭了都没人发现。
上下两楼仔细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诡异的东西,他给老太太看了一眼学生证和身份证,随后付完这半年的房租,办好租房的手续,就轻松地拎包入住了。
独栋一共两层,屋内宽敞舒适,他有单独的一间卧室,起居室和敞亮的阳台、书房、厨房任他使用,不收额外的电费和油烟费。
老太太只要求每周打扫两次卫生,她一个人整理不来。
江时忙完房子的事,终于能回到自己卧室,一咕噜地跳上床,直接开启躺平模式。
原地摆烂了一小会,他拆开了万花筒的包装。
随后他从背包里拿出装着红鬼的镜片,对准房间顶部的吊灯。
鲜红的高跟鞋投映在他深黑的眼睛里,散发着诡异和不详的气息。
他要制造百鬼万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