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义与九义缓过那阵晕眩感与铺天盖地的疼痛。
他们摸了摸脑后,手心是一片温热的血迹。
这女子看着身材娇小,却一身蛮力,下手真狠!
他们爬起来,转身发现叶玉跨过破烂的矮墙逃跑。
“不好,快追!”
叶玉在前方跑着,身体里的疲惫感渐渐袭来。
她能意识清醒地拖着身躯逃跑,全赖额头上的伤口阵痛醒脑。
这里位置偏僻,她逃了许久还困在巷子里,杳无人迹,像是无人居住的废墟一般。
叶玉又继续往前跑,回头瞧一眼,那两名歹人渐渐追上来。
她不再分神,撒开丫子狂奔。
又跑一段距离,叶玉继续往前,发现一支官兵从前方走过。
“快,往这边搜!”
身后的两名歹人看见官兵,匆忙停下脚步,寻个位置躲起来。
叶玉想喊一声,但犹豫片刻,还是闭紧嘴巴,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两人,皆不见了。
无论是王闻之还是卫云骁,她哪边都不愿意投靠,叶玉捂着额头的伤,低头佯装行人往城外走去。
一辆青色宝盖马车停靠在路边。
一名兵卒在车帘处站定,低声禀报:“大人,尚无发现。”
车厢内传来冷厉的声音:“继续找!”
兵卒得了吩咐道一声“是”,转身离去。
马车内,卫云骁身着一件灰色披风,宽大的兜帽遮住半张脸,露出紧抿的薄唇。
他冷着一张脸,静静坐着。
卫云骁捻着衣袖,感受着布匹上的柔软纹路,苏氏失踪,生死不明,他实在……实在心忧如焚。
石砚坐在车厢外沿,负责驭马。
街道上,兵卒们依次登上各家铺子与酒楼寻人,通宝楼来了两名衙役。
掌柜知道对方在搜寻刺客,也不拦着,赶忙派两名小厮指引。
柜台处能藏人的都被翻出来,一张泛黄起毛边的纸悄然从夹缝飘落。
衙役搜完后,掌柜笑着送他们离开,而后吐一口气,望着被乌云缭绕的阴天,近来长安真是越来越不安宁了。
他回到柜台处,摇一摇算盘清零,啪答啪答地拨弄珠子算账,低头看见脚下踩着一张纸。
掌柜顿感疑惑,这是从何处来的?
他捡起来打开,发现这是他久寻不得的那张图纸,纸中画着一枚玉佩,上面雕刻的花纹样式,是镂空的喜鹊缠花枝样式。
与那日看见卫少夫人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样!
万两赏金,泼天的富贵来了。
他脸色一变,连忙整理衣装,吩咐其余人看紧店,转身出门。
街上车水马龙,三两兵卒或是衙役在街上搜寻刺客,他穿过人群,打算前往宁王府,一个熟悉的人影与他擦肩而过。
掌柜停下来,细瞧几眼。
“卫少夫人!”
叶玉正捂着额上的伤口穿过人群打算从西城门离开。
听到身后有人在唤她,叶玉汗毛竖立,一声不吭,闷头加快脚步前行。
“卫少夫人!”掌柜又喊一遍。
他虽然只见过对方一面,但绝不会忘记她的容貌,他喊了两声,人没答应,或许是忙着去办什么事,没听见吧?
她嫁进卫家,左右人跑不了,掌柜觉得还是去向宁王通禀此事更重要。
如此想着,掌柜加快脚步前往皇城附近。
掌柜喊那两声,不止是叶玉听到,追赶而来的十义与九义也听到了。
他们扮作行人,走走看看,挑挑拣拣,一路尾随叶玉出城门。
与此同时,听见声音的卫云骁撩开帘子,看见人头攒动的不远处,叶玉白着一张脸,面色虚弱地跑出城门。
而她身后紧跟着两个行踪可疑的男子,他们正尾随她!
“石砚!”
卫云骁喊了一声,外面警戒的石砚立即回神,“公子,属下在。”
“她在西城门,去追!”
没有指定人名,但熟悉他的石砚明白,他说的是少夫人。
石砚立即赶马追逐,窗帘子撩开一侧,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那道身影。
路上行人众多,马车难以加快速度。
石砚力有不逮,夹紧眉梢望着少夫人被两名贼子追出去城外。
此时大喊城门守卫拦住人已经晚了。
*
王闻之出了卫家,先去宁王府借府兵。就叫阿虎慢悠悠地赶马前往与十义九义汇合的地方。
此处偏僻,兵卒大多都在闹市、街坊寻人,鲜少来此。
今日过后,再也没有什么苏芸,只有他死而复生的妻子。
虽然他暂时还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想到这里,王闻之清润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
当年,他不过是个穷人家的子弟,没什么背景,更无权势。
他并不觉得这女子当初靠近他是怀有什么目的。
至于她为何会嫁给他,又为何从沈莲变成郡守千金苏芸,此事尚无法揣测。
不过,只需要找到人,威逼询问一番,便能知晓答案。
分别两年,她性子依旧天真单纯,虽有点小聪明,但使点手段,她便招架不住,暴露无遗。
想到这里,王闻之勾起唇角。
马车很快来到约定的位置。
这是一座久无人居的破败院子,当初他进长安赶考,身上无银钱,与几名学子在此处风餐露宿。
如今回忆,他不觉窘迫,反倒是人生不可多得的经历。
重回故地,故人就在此等他。
王闻之下马车,阿虎紧随在他身后,与腰平齐的野草蔓蔓。
他们拨开杂草进屋子,却发现此处无人,地面脚印凌乱,倒是有人来过的痕迹。
不远处还有两个染血的砖头,泥土有几滴斑斑血迹。
王闻之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匆匆扫一眼四周,的确无人在此。
他的脸渐渐爬上一抹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