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陈诉冤情?
刘景昼闷声不吭,抱着她疾步往回走,生怕她如上次一般,玉殒香消。
小吏会意,连忙把血书收起来,追上去。
大军撤了一半,留下一半看管这些村民。
刘景昼不知为何乱党的贼首会是她,更不知她怎么会在这里。
怀中的女子半昏不醒,刚才还差点被斩杀了。
一颗悬着的心来回晃荡,迟迟无法安宁。
若是晚一点……
刘景昼光是想想就心惊肉跳。
一行人飞快回到燕来县,小吏立即喊来随行军医诊治那女贼首。
还别说……这贼首挺好看,他家御史一看见人就两眼发光。
把人抱进屋里没出来过一回,到了午时也不传膳。
莫不是真看上了这女子,准备以公谋私?
厨房的伙夫频频来问,“怎么还不传膳?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去去去。”小吏把人驱走,硬着头皮到门外,举手敲门提醒。
屋内传来女子低低的抽气声。
“嘶~”
“轻点。”
“疼。”
接着是低沉沙哑的嗓音道:“嗯,知道了。”
过了片刻,还有一道“啪!”的清脆声响起。
女子低声控诉:“都叫你轻点了,弄这么重,想要我的命吗?”
小吏顿时头皮发麻,举起来敲门的手十分难为情地放下,尴尬地走远了。
屋内。
刘景昼揉了揉被巴掌扇红的脸颊,咧嘴笑着。
阴郁深沉的神情顷刻消散,眉眼俱是雅致风流的神采。
如此泼辣,果真是他的柔儿!
他一路上担惊受怕,唤来大夫看过之后,知道她只是受了些许皮外伤,无性命之忧。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又怕自己认错人,给她包扎手掌伤口时,使坏捏了一下伤处,果真获赏一个原汁原味的巴掌。
这大胆凶悍的作风很是熟悉。
这下他终于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他的妻。
刘景昼也不再磨着她,飞快把松了的纱布系上,将伤口包扎完好。
在手背上匆匆落下一吻,轻快问:“柔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玉喝过药困得很,迷迷糊糊的。
这刘景昼包扎个伤处磨磨蹭蹭的,听得他问这个。
顿时内心一紧,这么多麻烦接连而至,她无法面对,干脆装晕好了。
她半合的眼皮彻底紧闭,睡着了。
看她不回话,双眸合紧,呼吸平缓。
罢了,伤得这这么重,让她歇息一会。
刘景昼把被子给她盖上,轻手轻脚转身出去。
既然她没法开口,那他就自己调查。
刘景昼召来小吏,盘腿坐在案前查看那张血书,满目殷红的字体入目,陈词磕磕绊绊,约莫也能读懂她的意思。
据上面传达出来的意思是,冯英把长治排除在外多年,这些年长治惨遭胡人与羌人践踏,民不聊生。
这内情恶迹昭着,刘景昼慎之又慎,再三细看。
他派遣小吏去调查那女子的身份,以及这些年,长治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殿上,冯英分明说的是这群贼人划地谋逆,真相究竟如何,还需细细盘查。
刘景昼看向紧闭的房门,她身份有疑,若不是袁柔,又是谁呢?
*
梁崇带领多名护卫围捕高溪山,追了百里。
他像只狡猾的毒蛇绕来绕去,终是把他们甩开,脱身了。
梁崇回到长治外的树林,留守在此地的护卫告知他。
御史没有攻打长治,而是派兵圈禁村民,还把叶玉带走了。
护卫都不好意思说是被御史亲手抱走,生怕惹得自家都尉不快。
得知她没死于御史刀下,梁崇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他了望着远处的寨子,思索片刻。
先前御史大军来临,哪怕他呈禀陛下,迟缓的消息来不及阻止大军镇压。
只能施行此法。
眼下叶玉拦住他们,有了良机,是该把所有事情一一呈报上去,救长治一把。
梁崇想了想,沉声道:“回安定。”
陈七得了吩咐,立即把马牵来,一群人连夜疾驰,于三日后赶到梁家。
一只健壮的海东青翱翔云端,飞往长安的方向,身在长安为官的族亲得了讯息,会拟一份奏折呈递陛下。
薛二牛得了都尉口信,从卫营赶到梁家。
他知道这一天躲不过去,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知道是母亲开口放走了叶玉,梁崇也不好说什么,只让薛二牛回卫营继续操练。
陈七默然。
梁崇手指在桌案慢慢敲击,下了一个决定。
“收拾一下,过几日随我一同去长安。”
陈七得了吩咐,当即拱手道:“是。”
梁崇抿一口茶,目光幽深。
是时候,围剿冯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