桧烟听言眼眸亮晶晶的,一脸崇拜地望着她,说道:“王姬……”
“女公子。”她淡笑着矫正她的称呼。
“对对对,女公子你好厉害呀,我好像懂了。”
高静姝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进去继续睡吧,等下可就要赶路了。”
她是随便乱说的,不过这些大道理拿来唬人好像还不错,尤其是桧烟这种单纯的人。
桧烟摇摇头,说道:“我不睡了,我来准备早膳吧,女公子可以再去休息一下。”
天际泛起一阵橙红色的光亮,缓缓升起的初日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希望。
高静姝抬眸望着明媚的阳光,感叹道:“好漂亮啊,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日出了。”
吃完早膳后,两人继续赶路。
她坐在桧烟旁边,拿着地图一边看一边观察着周遭的环境,说道:“前面是片树林,咱们看看能不能绕过去。”
“好的。”
这里有树林也基本是那种十分茂密的,走进去阳光都难以渗透进来,要是有什么埋伏,他们不好脱身。
在外面最好走得便是管道,少走小径。
终于,她在地图上看到了一条可以绕过树林的管道,就是绕得有点远,要比原先的路程多走半天。
她咬了咬下唇,思考再三下,还是决定绕路而行。
“桧烟,往这里走。”她指了指右侧的方向,桧烟收到指令甩了甩马鞭,马儿便掉头朝着这边走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不少因为战乱导致流离失所的难民,高静姝把其中一把防身的刀就悬挂在马车外,挡住很多投来打量的目光。
两个人都将脸涂得灰扑扑的,还有马车在出城的时候专门换了俩相对来说比较破烂的。
一时间并没有多少异样的目光朝他们看过来。
两日后,去往祭祀的大驾在晌午的时候抵达王宫,荀邕在蕲年宫将自己洗漱一番后,便迫不及待地往栎阳宫过去。
院子里,高绾颇有闲情逸致地在浇花弄草,忽然有人敲响了门,她还以为是姐姐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跑上去开门。
结果打开门看到的那张脸瞬间叫她吓了一跳。
她捂住嘴巴尖叫了一声,瞪大的瞳孔满是惊惧之色,急忙朝着里面跑进去。
不怪她那样害怕面对荀邕,实在是荀邕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到如今,她见了他,就像是见到十恶不赦的暴君,本能地逃命,就怕自己在回到那种可怕的日子。
高要见状不妙,训斥道:“你这个宫女乱叫什么,姝夫人呢?大王来了,还不让她赶紧出来相迎。”
高绾顿住脚步,硬着头皮转身过去,行礼:“见、见过大王。”
荀邕拧眉看向旁侧的高要,高要察觉到大王不悦地目光,连忙捂住嘴巴。
他略过站在一旁行礼的高绾,朝着里面走去。
高绾起身,疑惑地望着他进去的背影,和高要说道:“公公,姐…呃…姝夫人不是和大王去祭祀了吗?”
“此时并没有在这里,或者是不是和太后在一起呢?”
听言,高要震惊地望着她,问道:“你说什么?!”
估计着里面的人,他又赶忙压低声音说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姝夫人和大王去祭祀了?”
他一脸的疑惑,她还一头雾水呢。
“高公公,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姐姐当日的确是跟着大王出城了呀。”
“怎么可能呢?姝夫人明明是身子不适,才没有同大王一起前往,何来的当日一起去?”
高要不禁着急起来了,那要真这么说的话,那就是说姝夫人不见了意思吗。
就在此时,里面传来一道声音,“高要!”
他心头一颤,面露苦色,急忙跑过去说道:“大王。”
“她人呢?”荀邕紧绷着下颌,脸色冷凝。
方才他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连她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高要心里叫苦连天,他也是同大王一起去的祭祀大典,他有这么会知道姝夫人去了哪里。
忽然他想到外面那个宫女,便赶忙让人带上来,“你且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有半句假话,宫规伺候!”
高绾被两个宫人按住跪在地上,眼眸露出惊慌,嗓音哆嗦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把之前发生的一切,包括高静姝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越听荀邕的脸色越阴沉,他也意识到姐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要是他还没察觉到这点,那他真就成了个傻子。
所以什么喜欢什么心疼,都是假的,都是她用来欺骗迷惑他的手段,她至始至终就是想要回去!
她根本从来就没想过留在他的身边,哪怕他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会喜欢他!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他忽然心一抽一抽地疼,委屈苦楚的酸涩溢满心头,眼圈微红,眼底抑制不住涌上泪光。
倏然他皱起眉头,脑中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不停地搅动,将里面的血肉都搅成浆糊一团。
他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捂住头疼欲裂的脑袋,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疼痛。
高要看着他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搀扶,紧张道:“大王您怎么了?头疼了吗?”
“快,咱们快点回去吃药,喝了汤药马上就不疼了。”
结果荀邕一把将他推开,嗓音充满戾气,冷声道:“去找!去拿画像让所有人都去找!就算是找整个天下都翻过来,也要给寡人找到她!”
他望着大王那副骇人的脸色,擦了擦额角的汗,“是大王,奴婢这就去办,姝夫人一定会找到的。”
说完他便转身急匆匆地走了,留下院子里浑身颤抖的高绾。
她低着头,感受到头顶的目光,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还有一丝杀意,她的腿一软,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
“大、大王,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您绕了奴婢吧!”
她不想再经历那种地狱般的日子,在永巷里的生存足以将她全部的妄想给淹没,把她的傲骨全都给打碎了。
现在的她只想活着。
但是她心里又忍不住生起一股怨恨,是对高静姝的怨恨,恨她为什么不将自己给带出去。
为什么要偷偷一个人跑了,明明她是她的亲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