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集·茧落凡尘
江南梅雨季,雨丝如麻,缠缠绵绵地落。老旧公寓的屋檐下,17岁的楚墨把膝盖蜷得更紧,身旁母亲遗留的蓝布包早已被雨水浸得发沉,水顺着包角不断渗出,砸在半块发光的鹅卵石上。这石头原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这些年无论走到哪儿,楚墨都贴身带着。他总觉得,这石头里藏着母亲未说尽的秘密。
指腹轻轻摩挲过鹅卵石表面,楚墨望着雨幕出神。记忆里母亲的脸早已模糊,只记得她临终前把这石头塞进自己手里,嘴唇翕动:“小墨……护好……”话未说完,便永远闭上了眼。从那之后,楚墨总会在某些时刻——比如掌心茧纹发烫时,看见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可无论怎么拼凑,都拼不出完整的图景。
就在这时,石面上忽然泛起一层水痕,一个“护”字若隐若现。楚墨猛地一颤,掌心那道奇异的茧纹突然灼痛起来。他低头看去,那茧纹像是某种古老符号的残片,此刻正与石头上的水痕遥相呼应。紧接着,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青岚渔村漫天的樱花雪,落在肩头便化作细碎的光;机械齿轮咬合时的金属鸣响,带着冰冷的韵律;还有那道戴银蝶发簪的少女身影,每次出现都伴随着星海浪涛的声音,可待要细看,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啪嗒”,楚墨手一松,鹅卵石从掌心滑落,骨碌碌滚向巷尾。他慌忙去追,却见一个蜷缩在破毯子里的乞丐抬起头。乱发下露出半张脸,污垢与皱纹纵横交错,可掌心那道蝶形茧纹,却与楚墨的印记完美对称。楚墨呼吸一滞,乞丐浑浊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他摸出一支生锈的钢笔,在积水的地面缓缓画出一道光桥。
就在这时,巷口的路灯突然全部亮起。暖黄的灯光穿透雨幕,一个古老的剑印在光中缓缓浮现,剑身上“守灯人”三个字若隐若现。楚墨瞳孔骤缩,那剑印仿佛刻进灵魂深处,让他瞬间想起梦境里那柄握在星海中的剑。剑身上的纹路,竟与掌心茧纹、鹅卵石上的水痕如出一辙!
“这是……”楚墨刚要开口,乞丐却突然咳嗽起来,手一哆嗦,光桥的线条微微扭曲。楚墨忙扶住他,却在刹那间触碰到乞丐掌心的茧纹。一股电流般的震颤传遍全身,楚墨眼前闪过更多画面:浩瀚星海中的灯塔,塔身刻满各族图腾;黑雾翻涌的深渊,有双猩红的眼在窥视……
遥远星系的荧光部落里,银蓝色的荧光草在岩洞中轻轻摇曳。16岁的娜雅跪在壁画前,指尖蘸着荧光草汁,小心翼翼地补上灯塔残缺的塔尖。这壁画是部落的传承图腾,听奶奶说,千年来不知多少代人修补过,每一笔都带着对光的祈愿。“奶奶说,光会回来的……”娜雅呢喃着,指尖的草汁在壁画上亮起微光,补上的塔尖竟与她颈间的银蝶吊坠分毫不差——那是祖母临终前塞给她的遗物。
银蝶吊坠是娜雅最珍视的东西。记得祖母去世那天,枯瘦的手把吊坠放到她掌心:“小娜雅,这是我们家族守护灯塔的印记,总有一天……”话未说完,便咽了气。从那之后,娜雅总觉得吊坠里藏着奶奶未说完的话,就像这壁画里藏着部落千年的秘密。
突然,身后传来长老的咳嗽声。娜雅回头,却见黑雾从长老袖口渗出,宛如活物般扭动。更诡异的是,长老眼中倒映的并非自己,竟是个举剑的地球少年!娜雅惊得后退半步,指尖的荧光草汁滴落壁画。下一刻,奇异的事发生了:灯塔上的各族图腾竟逐一活过来——虫族的触角轻轻摆动,机械齿轮开始旋转,人鱼的尾鳍泛起波光。而在壁画角落,一个少年的剪影正伸手收集星屑,那动作,与秦逸在星墓中收集星核的模样如出一辙!
“这、这是……”娜雅捂住嘴,心跳如鼓。她突然想起奶奶的话:“光茧石会找到它的守护者,当两个世界的印记重合,轮回的齿轮将再次转动。”可那时的她,只当是个古老的传说。如今看着壁画上活过来的图腾,颈间的银蝶吊坠与塔尖共鸣,娜雅终于明白,奶奶的话、这壁画、还有那从未谋面的少年,都不是偶然。
地球雨巷中,楚墨望着地面的剑印,掌心茧纹与乞丐的蝶形印记遥相呼应,光桥的光芒顺着鹅卵石纹路蔓延,竟在地面画出一幅星图。星图中央,正是荧光部落所在的星系。楚墨呼吸急促,他想起母亲临终的“护”字,想起梦境里的剑,此刻终于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孩子,该去了。”乞丐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楚墨抬头,就见乞丐眼中闪过一道光,随后便闭上眼,化作一团荧光消散。楚墨愣住,手中的鹅卵石却突然发烫,指引着他看向星图中荧光部落的方向。而与此同时,外星岩洞里,娜雅颈间的银蝶吊坠突然飞起,与壁画塔尖融为一体,一道光门在壁画前缓缓开启。
两个世界,两段命运,因光茧石与壁画灯塔的呼应,在永恒轮回的宿命里,悄然交汇。楚墨望着光桥尽头的星图,娜雅看着光门前的壁画,他们都知道,一扇通往真相的门正在打开。而那神秘的“守灯人”剑印,究竟藏着怎样的过往?楚墨梦境里的星海握剑,娜雅壁画中收集星屑的少年,又将如何改写两个文明的轨迹?黑暗势力在长老袖口涌动的黑雾,是否正悄然窥视着这一切?
雨巷的灯光突然闪烁,外星岩洞的荧光草也开始剧烈摇晃。楚墨握紧鹅卵石,娜雅站在光门前,他们的眼神同时坚定起来。无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这一次,他们都将不再退缩。因为他们知道,光与信念的传承,早已在茧落凡尘的那一刻,刻进了灵魂深处。而永恒轮回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