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明径直奔到城下,顶着盾牌护住自己,
朝城上大声喊道:“城上的将军们,我们实是成国的商队,知道你们国中缺盐,特意去你们那里贩盐的,
绝不是什么探子,你们好歹派个人下来验验文书呀!”
上面的匈奴人见他只一个人,也没带兵器,居然破例没有放箭,
有会晋话的匈奴人怒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此聒噪。
那探子听好了,少来诓骗我们,留你一条命回去转告那小人李霸,
上次他用掺了沙子的稻谷,骗了我们许多好马,尽快把马匹退还给我们算罢,
否则,我便差人去成都告发他,决计没他的好果子吃。”
李晓明听了这话,心想这都是哪跟哪呀?
不过见他们如此憎恨李霸,他又向城上大喊道:“将军请息怒,我们就是成都来的,不是汉中的,
那蒙骗你们的小人李霸,已被逃难将军陈祖发杀死了,以后不会再骗你们啦!”
“少给他废话,放箭。”
城上那人显然是个将领,听了李晓明的话,只当是胡扯。
李晓明见好不容易搭上了话,死活不肯后退,蹲在地上,举着盾牌拼命地顶着箭雨,
又开口大喊道:“诸位且听我把话说完,我是你们匈奴单于,南阳王殿下的好朋友,
他还邀请我去你们赵国作客呢!你们岂能弓箭相迎?”
城上匈奴人并不答话,只一味放箭,木盾牌上几乎插满了箭支,
李晓明但凡露个头,或伸个蹄出来,恐怕立时就要中箭。
李许等人站在远处大急,王吉急忙命人将小炮架上,就要开炮。
拓跋义律止住王吉道:“王校尉切莫开炮,若打死了他们的人,咱们再也过不去此关了。”
义丽郡主在一旁,扯住拓跋义律的袍袖,怒道:“哥,你怎能如此?发哥都要被他们射死了,
王校尉,你不要听他的,快救你们家将军。”
李许也道:“王校尉,你家将军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先等等吧!”
王吉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李晓明躲在盾牌后面,也不管城上之人接不接话茬,
他自顾自地喊道:“你们南阳王刘胤殿下,身长八尺,发长及膝,不胖不瘦,模样端的是人中龙凤,
他爱吃不放盐的烤羊腿,是用小刀割着吃的。”
隐隐约约间听到城上有人说话,
“这人不会是真认识咱们殿下吧,我记殿下上次来咱这,也是吃的烤羊腿。”
“废话,谁它吗不爱吃烤羊腿?这就是李霸派来的探子。”
李晓明心想,有门呀!
又冲他们大喊道:“你们听我说的对不对?
你家南阳王殿下,随身带着的,有张洁白的羊皮毯子,
每次都是牙门将赵染给他铺好了榻,他坐在榻上用镶了红宝石的小刀割肉吃,
赵染将军左边小臂上有个狼头刺青,右边小臂上刺着只老鹰......”
说到这里时,城上的箭突然停了,
李晓明偷偷露个头查看情况,
只听上面那人趴在城垛子上问道:“你果真认识我们殿下?”
李晓明笑道:“你家殿下出使我们大成,我们还联手和石兴打过架呢!
嘿嘿,不过石兴已经被我用一只胳膊勒死了。”
城上那人笑道:“你一只胳膊就勒死了石兴?”
李晓明自豪道:“正是正是,先前我还捅了他一刀呢!
后来我在路上又碰见那厮,看他不顺眼,轻轻伸出一只胳膊,就把他勒死了。”
“兄弟们放箭......”
“哎哎,且慢动手,你们南阳王殿下,已与我们成国天子见过面了,
以后咱们两国永结秦晋之好,岂能再妄动刀兵?
有国书在此,若是你们不愿下城,我用箭给你们射入城中,如何?”
城上那人笑道:“那你快射上来吧!”
“好好,你们等着。”
李晓明顶着木盾,一溜小跑回来,问王吉要了盖有鸿胪寺大印的帛书,又拿了副弓箭,
将帛书卷到箭上,跑到城下,闪电般往城上放了一箭,
那箭射得又快就准,笃地一声,钉在那名将领身旁的柱子上。
那将领夸了句:“这么好的射技,怎地去辛苦贩盐?”
将帛书解下看了一遍,又交给身旁副将看了一遍,见果是加了印的国书,于是向李晓明道:“等着哈!”
少顷,城下门洞打开,从里面整齐划一地跑步出来一队匈奴士兵,皆手持利枪。
李晓明有些忐忑,暗暗向身后招手。
王吉架好小炮,沈宁的十多名火枪队也都做好准备,拓跋义律躲在车上悄悄取出大弓。
因城下门洞甚小,匈奴士兵众多,往外出了好久,那名将领才出来。
此人身材紧健雄壮,四方大脸,穿着一身窄袖的短直裾,挎着一口环道刀,颇有威风。
只是无论装扮还是眉眼,都不像是匈奴人的样子。
这人手拿国书,走上前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李晓明一行人。
李晓明心想,此人显是守将,需得和他搞好关系,方可由此出关。
于是向这名将领拱手道:“我乃商队司账先生李晓明,看这位将军仪表堂堂,威风凛凛,敢问将军大名?”
“我乃大赵镇南将军左伯中,怎地你们成国贩盐的这么多?
为何不在你们成国卖,偏要跑到我们北方卖?”
李晓明听他口气,应该是老孙也从这里成功出去了,只不知道老孙用什么法子混出去的。
于是向他拱手胡扯道:“将军有所不知,贵国南阳王殿下,前不久来我大成,
因与我成国天子聊起民生之事,说关中缺盐,大赵上至皇室,下至黎民,皆食淡饭,
我国陛下闻言十分不忍,因巴蜀之地盛产盐巴,故让鸿胪寺征召我等,
持国书前往贵国贩盐,以解贵国缺盐之急,还望将军能够放行。”
左伯中心想,听这人描述南阳王殿下和赵染将军的相貌,应该是真的。
况且洛阳北边,被石赵和晋国祖逖所占,导致黄河漕运受阻已久,任何物资都运不进关中,
而关中又不产盐,缺盐亦是实情。
于是眼珠一转,摸着嘴上的胡子道:“你既是认得我们家单于,那我怎好为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