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寒夜鏖战
北京城飘着那年第一场雪的时候，李明正对着那台二手长城电脑屏幕，眼睛酸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宿舍的暖气片发出垂死般的\"咕咚\"声，窗玻璃上结着蛛网状的冰花。屏幕上，他的角色\"山猫\"蹲在一处像素构成的河岸旁，手里的石斧在月光下泛着青光。
\"还没睡？\"上铺的王磊翻了个身，铁架床发出痛苦的呻吟。透过床板缝隙，李明看见室友那双熬夜泛红的眼睛。
\"再等等。\"李明压低声音，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密语。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橙红色的系统提示：
【紧急召集！河畔部落所有成员立即前往北纬32.7 东经117.4坐标处集结！】
宿舍的挂钟指向23:17分。李明抓起手边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种坐标和物资价格。最新一页写着：\"12月15日黑曜石行情：1单位=300石币（华东服务器）\"。
\"又是抢矿？\"王磊的拖鞋\"啪嗒\"落在地上，\"上周计算机系那帮人不是开发出自动挖矿脚本了吗？\"
李明没答话。他的\"山猫\"正穿过一片像素构成的松树林，屏幕左上角的小地图上，十几个绿色光点正在向同一位置汇聚。突然，一个红色光点群闯入视野边缘。
【区域警报：烈日联盟先遣队抵达！】
\"操！\"李明猛地捶桌。老旧的显示器摇晃起来，显像管发出\"滋\"的抗议声。画面里，二十多匹枣红色野马从北面山坡冲下，每匹马背上都坐着个手持青铜矛的角色。为首的玩家\"枭\"头顶飘着一行刺眼的金色称号：\"财富榜第七位\"。
第二节：石币战争
枭的角色在矿脉前勒马，抛下一只粗麻布袋。系统特效让袋子落地时溅起一阵金币状的光粒：
【烈日联盟-枭：500石币包场费，闲杂人等退散。】
李明看着自己物品栏里\"87石币\"的数字，牙龈泛起铁锈味。为了攒这点钱，他连续三天帮人搬运木材，手指在键盘上磨出了茧子。
\"河畔部落-大熊\"突然从人群走出，扔下三把泛着蓝光的石斧：
【大熊：按市价抵600石币，我们要东侧矿脉。】
聊天框突然被一串紫色文字刷屏：
【系统公告：检测到大规模物资流动，华东-7服务器即将开启经济平衡机制】
\"要刷新了！\"王磊不知何时凑到了李明身后，嘴里呼出的热气带着方便面调料包的味道。屏幕上的矿脉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原本裸露的黑曜石矿瞬间被系统重置，分布点完全改变。
李明的手指比思维更快。\"山猫\"一个翻滚扑向最近的新矿点，石斧狠狠砸在矿脉上。系统跳出提示：
【获得黑曜石x1（品质：普通）】
就在这时，一个顶着\"老陶\"Id的角色突然挡在他面前。这人穿着罕见的豹皮护甲，腰间别着五把不同材质的斧头：
【老陶：小兄弟，代工吗？1单位黑曜石换2把成品斧，抽20%手续费。】
\"又是这个二道贩子！\"王磊骂道。上周他们亲眼看见\"老陶\"在论坛用2000石币买下一个废弃账号，就为得到那账号里囤积的稀有燧石。
李明正要拒绝，屏幕突然剧烈闪烁。所有角色都被强制弹开三米远，系统弹出全服公告：
【紧急维护通知：检测到异常交易行为，服务器将在60秒后重启】
\"23:30了。\"王磊指着窗外。整栋宿舍楼的灯光正在逐层熄灭，保卫处的拉闸时间到了。李明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枭\"和\"老陶\"站在矿脉两侧互相发射表情符号——一个竖中指，一个微笑。
第三节：黑夜经济学
断电后的宿舍漆黑如墨。李明摸出应急灯，昏黄的光圈里飘着细小的尘埃。他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开始绘制今天观察到的物价波动曲线。
\"你看这个。\"他把本子推给王磊，\"上周还是1把石斧换3单位食物，今天已经跌到1:1.8了。\"
王磊突然神秘兮兮地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我表哥给的，计算机系内部数据。\"纸上印着某台服务器的日志片段，显示某个Ip地址在三天内完成了472次石币转账。
\"深圳'极速'网吧？\"李明眯起眼睛辨认那个地址。
\"听说那边有二十台电脑，专门雇人打金。\"王磊的声音压得更低，\"更绝的是这个——\"他指向日志末尾的一行代码：\"他们发现了跨服交易的漏洞！\"
李明突然想起前天在论坛看到的怪事：华北服务器的石斧价格突然暴跌，而同一时刻华南服务器的兽皮价格疯涨。如果有人在利用服务器间的物价差...
\"套利。\"两人异口同声。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在墙上投下放大的影子，像头蛰伏的兽。
第四节：晨光中的密谋
次日清晨，李明被冻醒时发现笔记本上多了一行陌生字迹：
\"中午12点，第三食堂6号桌，带你的交易记录来。——K\"
窗台上的积雪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李明用冻僵的手指翻开笔记本，在\"老陶\"的名字旁画了个圈。这个总穿着豹皮护甲的神秘玩家，最近三天出现在华东每个新矿点，但从不亲自挖矿。
食堂的蒸汽模糊了眼镜片。李明刚坐下，就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嗓音：\"你们的黑曜石策略太原始了。\"
转头看见计算机系的柯志远——全校唯一拥有专线网络的学生。他面前的餐盘旁放着台Ibm thinkpad，屏幕上正是\"元宇宙\"的登录界面。
\"知道为什么'老陶'能垄断市场吗？\"柯志远推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打印着几十行聊天记录，\"他根本不是一个人。\"
李明凑近细看。这些记录显示\"老陶\"同时在七个服务器活动，每个服务器的交易策略都不同：华东抬价收购燧石，华北抛售石斧，华南囤积兽皮...
\"工作室？\"王磊的筷子停在半空。
\"更糟。\"柯志远调出一张玩家分布图，\"看这些交易路线，分明在构建跨区供应链。\"他的手指顺着几条红线移动，最终在某个坐标画了个圈：\"这里就是枢纽——河畔部落的'自由市场'。\"
食堂的挂钟指向12:30时，三人面前已经堆了十几张草稿纸。柯志远的电脑上运行着一个自制程序，正在抓取各服务器的物价数据。
\"等等...\"李明突然按住其中一张纸，\"你们看这个模式！\"他指着三组数字：\"每次'老陶'在华东收购黑曜石前，华南服务器的食物价格都会先跌20%。\"
王磊的勺子\"当啷\"掉进汤碗：\"有人在操纵大盘...\"
第五节：雪夜奇遇
当晚的数学建模课上，李明满脑子都是那些跳动的数字。教授在黑板上推导的微分方程，不知怎么变成了石币流通公式。下课铃响时，他撞见柯志远在走廊角落低声通话：\"对，就是哈耶克那套...自发秩序...\"
回宿舍的路上，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路过计算机楼时，李明突然看见三楼某扇窗户亮着异常的红光——那是柯志远实验室的位置。
\"看！\"王磊拽住他。实验室窗口映出两个激烈争论的人影，其中一个手里挥舞着长条状物体。突然，那个身影转向窗口，李明清楚地看见对方脸上戴着银色的金属面具。
面具人似乎察觉了什么，猛地拉上窗帘。但就在那一瞬，李明认出了对方手里拿的东西——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石斧，斧面上刻着\"元宇宙\"里最稀有的符文图案。
宿舍楼门卫大爷的收音机正播报晚间新闻：\"...卓氏集团今日宣布，其开发的'元宇宙'游戏同时在线人数突破10万...\"
雪下得更大了。李明摸出口袋里的笔记本，在新的一页郑重写下：\"货币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