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仓未从醉酒中醒来就被老人给倒吊在大榕树枝干上,血液倒涌的感觉让他有些大脑缺氧,硬生生给他憋醒了。
睁开双眼看着地面,眼前的酒葫芦好像在提醒自己昨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回想起一切后这胖子浑身一抖,开始挣扎起来,就是怎么都下不来。
看到老人双手负后站在一边,对着周满仓冷笑连连:“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连老子的酒都敢偷,不好好收拾收拾你是不行了!”
江左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昨晚喝酒也有他一份,要是让这老头知道了可就完了,希望周满仓嘴能严实一些,万万不能把自己给供出来了。
“师傅,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就把我放下来吧,这会已经开始晕了!”周满仓对着老人哀声祈求。
老人冷哼道:“放你下来?想什么呢!放你下来老子的酒就能回来了?你也是真的绝了,常言道捉贼捉赃,捉奸见双,销毁赃物的道理你都不懂?还敢抱着葫芦在树下睡觉,你这不是纯讨打吗?”
周满仓就这样被在树上吊了一天一夜,放下来的时候这胖子脸色越发白了些。
这几日江左也没闲着,每日配合药汤疗愈伤势,被剥去的皮肤愈合速度奇快,新生皮肤状若新生婴孩一般白嫩,却又极富韧性,只要是坐在四轮车上,他就会运转铸炉法在肌肤上刻画青铜纹路,自老人上次喂拳三天之后,两条臂膀之上已经被他刻画完毕,寻常时候肌肤纹理致密有序,只要心念一动运转真气,那些青铜纹路便会自动浮现。
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武夫二境巅峰的程度,又有了那种随时可以破境踏入三境的感觉。
只是江左的打算是要待到青铜纹路在肌肤之上刻满才行,他有预感,这样他的武道根基会达到一种极其稳固的地步,所以他在刻意压境,强迫自己不去踏过那一步。
老人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虽未说出来,可在心里又对江左满意几分,只有每一个境界都达到当世最强二字,在未来才有机会踏出那极为艰难的一步,自己就是吃了境界低时有几境过于散漫有些冒进了的亏,所以如今才会被困在十境多年没有得到寸进,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要是舍了现在境界不要回去重新夯实基础,说不定还有机会。
只不过到底是年岁大了,他已经四百六十多岁了,据记载天下间十境武夫最长寿者也不过是五百岁过一点,若是他舍得散了如今境界,怕不是会当场身死。
所以江左如今刻意压境让老人十分欣慰,自己也许踏不出那一步,说不定这少年以后会有机会代替自己去看一看那山外的风景。
江左坐在四轮车上回忆着老人的那几种拳招,在脑中不断演练,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可以用出来,不由得想的有些出神,连老人来到他面前都没察觉到。
“不对啊,按理说配合上那些汤药你应该能站起了才对啊,怎么还在这四轮车上坐着?”老人说着就伸手去摸索那些原本被自己所打断的腿骨,这一摸之下,江左立即就变了脸色,其实他可以站起来来了,以如今的骨骼强度跨山渡海不在话下,坐在这四轮车上不过是贪恋这让人心境通明的效果,当然,也是想着挨打这事能拖一天是一天。
老人冷笑两声,抓起少年的脚腕就把他甩了出去,好巧不巧撞在了坐在大榕树下发呆的周满仓身上。
“既然好了,就跟我进去享福,装能装到什么时候?”
江左爬起来讪讪一笑,老老实实跟着老人往秘境中走去。
周满仓跟在后面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江左便被从秘境之中丢了出来,满身是血惨不忍睹,老人却并不急着收起秘境,而是让周满仓带着少年去泡药浴。
给江左脱了衣物放进木桶中后,周满仓看着浑身是血昏死过去的少年在发呆,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别样情绪,是愤怒,是不甘心,是觉得不公平,片刻后这胖子抓着木桶边缘双手猛然握紧,木桶都被他生生捏碎两块下来。
周满仓双眼猩红,甩出手中木屑转身朝秘境之中而去。
老人脱了靴子光脚盘坐在地上,看着去而复返的徒弟毫不意外,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周满仓跪在老人身前,红着眼睛直视老人,高声喊道:“师傅,我不甘心,我的路不应该就止于九境,我还能爬的更高,我要站的比你更高!”
老人取出酒葫芦喝了一口眼中含笑,叹息道:“你在外面呆的太久了,山上的花花世界乱了你的眼睛,早就忘了老夫当初教你学拳时的第一句话,那就是我辈武夫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最终不过是与命斗,可以输却不能露怯,只不过是与你说了句你只能止步九境就让你成了这副样子,以后出门别说是老夫教出来的你这么个怂货。”
老人站起身子俯视周满仓:“你若是认命,那就别当武夫,不如老夫废了你这身境界给你足够钱粮让你当个闲散富家翁,九岁时我收留了你,一直把你当我儿子养,这点身外物老夫还是舍得的。”
周满仓面色苍白,摆手说道:“不,不要,我不甘心,我不要当凡人,我是武夫,我要登顶,我不认命!”
“那还跪着做什么?站起来,朝老夫出拳!”老人大喝一声,声音洪亮犹如佛门狮子鸣。
周满仓红着眼睛嘴唇颤抖,一双拳头握紧,因为过于用力手臂都在发抖,摆出拳架的动作却是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放缓。
“弟子周满仓,今日问拳师傅,请师傅不要留手,让徒儿也看一看那山巅风光!”话音落下,周满仓率先出拳,以长戈裂云式起手,递出此生拳意最盛一拳。
若是江左在此看到这一拳,只会觉得周满仓此时一身拳意流淌如煌煌大日悬于天上,直教人不敢久视,哪怕是那些金丹元婴神仙见了此拳,都要退避三舍。
老人满意点头,他早已把周满仓当作了自己儿子看待,一身本事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交给他,自然是看不得他这样堕落下去,能看到他朝自己递出此拳,口中吐出三个字:“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