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蜮行
夜色浓稠如墨汁一般,仿佛能够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古之月带领着十多个身经百战的突击队员,像猎豹一样静静地潜伏在鬼子巡逻队的必经之路旁。
他们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呼吸声压制到最低限度,生怕发出一丝声响而暴露目标。
此刻,唯一能听到的就是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和他们紧张的心跳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鹰隼一般,死死地紧盯着前方那片黑暗。
\"来了。\"
古之月轻声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几乎连身边的战友都难以察觉,但大家却立刻心领神会。
他那双原本就锐利无比的眼睛,此时更是闪烁着寒光,右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枪支,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随时准备扣动。
只见不远处,一队鬼子正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走来。
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众人的心弦之上。
这些鬼子一个个神情严肃,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等他们再靠近点,听我命令。\"
段连长同样压低声音向队员们传达着指示。
他趴在地上,身体紧贴地面,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逐渐逼近的鬼子巡逻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当鬼子巡逻队踏入预定的攻击范围内时,段连长猛地一挥手臂,口中低声喝道:
\"动手!\"
刹那间,突击队员们犹如离弦之箭般从藏身的草丛中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毫无防备的鬼子猛扑过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鬼子们顿时乱作一团。
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就被英勇无畏的突击队员们近身扑倒在地。
枪声、喊叫声、搏斗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仅仅片刻功夫,这群嚣张跋扈的鬼子便已死伤大半。
\"快,换上他们的军装。\"
古之月大声喊道。
说罢,他动作敏捷地冲到一名倒在地上的鬼子身旁,迅速扯下对方的军装,然后毫不犹豫地套在自己身上。
其他队员见状,也纷纷效仿起来,一时间,现场一片忙碌。
很快,大部分队员都成功换装完毕。
剩下的几个人则装扮成火车站的劳工模样,准备混入车站内部。
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就这样暂时落下帷幕,然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更为艰巨的任务……
腐臭的下水道旁,散发着令人作呕气味的污水缓缓流淌着。
古之月那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靴无情地碾过一窝惊慌失措的老鼠,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
随着她的脚步移动,黏腻的血浆从脚下井盖的缝隙处缓缓滴落,仿佛在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的血腥一幕。
一旁的葛大壮紧紧捏住鼻子,那浓郁的臭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嘴里嘟囔着河南腔,但声音却被厚厚的口罩所阻挡,听起来闷闷的:
“班头,这味儿比黄军长的良心还臭啊!”
就在这时,段连长低沉而威严的山东腔响起,带着些许回声:
“噤声!都给我小点声儿,前头可有鬼子呢!”
众人闻言立刻安静下来,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道探照灯的惨白光柱猛然刺破黑暗,将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同时,铁轨上传来阵阵剧烈的震动声,由远及近,震耳欲聋。
显然,一列火车即将驶过此处。
古之月面沉似水,冷静地端起手中上着锋利刺刀的三八大盖步枪,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在她身后,紧跟着几个冒充劳工的人,他们低着头,脚步匆匆,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车站门口。
此刻,月台上正有六个真正的劳工在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小鬼子的严密看押下,吃力地往车皮上搬运着一个个沉重的木箱。
那些木箱看起来颇为神秘,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重要物资。
而在夜风的吹拂下,一面面膏药旗在空中肆意舞动,猎猎作响,仿佛在向人们炫耀着日本侵略者的嚣张气焰。
正当古之月等人准备悄悄混入月台时,突然一个哨兵发现了他们的身影,大声喝问道:
“口令!”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刺刀猛地朝着古之月伸了过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古之月临危不乱。
他迅速用一口流利的大阪腔夹杂着九连城口音回答道:
“朝日初升!”
见那哨兵听到口令后稍稍迟疑了一下,古之月接着又继续追问:
“回令?”
那哨兵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武运长久!”
他的熊本腔瞬间惊飞了一群栖息在附近树上的夜枭。
夜枭们扑棱着翅膀,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原本寂静的夜空。
见古之月对答如流,那名哨兵终于放下心来,将枪口缓缓垂了下去。
刚走到站台,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的葛大壮不知为何突然双腿一软,整个人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他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恐惧和紧张,扯掉口罩,放声大哭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哭喊着:
“俺不想死啊……俺要回家……”
那撕心裂肺的河南腔哭声在空旷的站台上回荡着,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太君!是霍乱!霍乱啊!”
只见另一个装扮成劳工模样的士兵满脸惊恐之色,手忙脚乱地撩起自己的裤腿,将那已经溃烂不堪、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刹那间,一股难闻的恶臭弥漫开来,黄绿色的脓液顺着他的小腿流淌而下,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了月台上,仿佛恶魔留下的邪恶印记。
站在一旁的五个日本鬼子见状,不约而同地齐齐向后倒退了三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厌恶。
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军曹,更是紧紧捏住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八嘎呀路!快快地把这个东西给我处理掉!”
就在这时,古之月等几人身穿着鬼子的军装,眼疾手快地拉住葛大壮,迅速朝着车站大门外跑去,见没人注意,一路直奔军需仓库而去。
“班头,真有你的啊!
你这鬼子话说得也太像了吧!
刚才我还担心咱们会被识破,可真是吓死我啦!”
葛大壮一边手忙脚乱地更换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心有余悸地笑着对古之月说道。
古之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回应道:
“嘿嘿,俺以前在海州军营的时候,可是专门跟着侯副官学习过的哟!
侯副官人家可是从小鬼子宫崎士官学校毕业出来的高材生呢,教我的鬼子话能不正宗嘛!”
说话间,他们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军需仓库的大门口。
然而,在这里却又碰到了一名站岗的鬼子看守。
这名看守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厉声喝问道:
“你们几个家伙,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们是来检查物资的,最近听说有抵抗分子活动,上面让我们加强戒备。”
古之月面不改色心不跳,镇定自若地用流利的鬼子话回答道。
那名看守闻言,满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刚要张嘴询问些什么,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嘈杂之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车站里的其他鬼子正手忙脚乱地搬运着物资,沉重的木箱与地面相互碰撞,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
趁着看守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而分神的瞬间,古之月眼疾手快,如闪电般迅速出手。
他身形一闪,犹如鬼魅一般欺近到看守身前,一记凌厉的掌风呼啸而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看守的后颈要害。
只听得一声闷响,看守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眼前一黑,软绵绵地晕倒在地。
“快,动作麻利点,进去找炸药。”
古之月压低声音急促地吩咐道。
话音未落,他已身先士卒,如离弦之箭般冲进了仓库。
队员们见状,也毫不迟疑地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随着仓库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股刺鼻的霉味混合着浓烈的硝烟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众人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踏入仓库内部。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军用物资。
然而,他们无暇顾及这些,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着炸药的踪影。
没过多久,一名队员兴奋地高呼起来:
“找到了!在这里!”
大家闻声纷纷聚拢过去,只见在仓库一侧的夹墙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不清的 tNt 炸药。
那些油纸包裹着的炸药块,宛如沉睡中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被唤醒。
每一包炸药的油纸上,都清晰地印着“大阪兵工厂”几个醒目的字样,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龟儿子!”
队伍中的段连长忍不住用带着浓郁山东口音的粗话咒骂了一句,
“这么多炸药,怕是足够把庐山再给炸塌个三回喽!”
古之月猫着腰悄悄地摸到了仓库门口,他动作轻缓而谨慎,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引起敌人的注意。
按照之前海州军营王班长所传授的绊雷手法,他熟练地将两颗甜瓜雷紧紧地拴在了门闩之上,然后把引信小心翼翼地缠绕在蛛网上。
做完这些后,古之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哼,谁要是敢碰这扇门,就算是天皇老儿也得立马升天啊。”
紧接着,古之月又把手伸进那堆积如山的炸药堆里,摸索着寻找其他可能有用的东西。
突然间,他的手指好像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他心中一喜,连忙用力将其拽出来仔细查看。只见手中赫然出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古之月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瞬间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原来,盒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二根雷管,它们正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危险与致命。
一旁的王小柱见状,吓得脸色煞白,双手哆哆嗦嗦地捧住那个铁盒子,声音颤抖地问道:
“班……班头!这玩意儿可咋办啊?我……我害怕。”
古之月倒是显得镇定自若,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
“怕啥子嘛!就把它当作炮仗来玩儿呗。”
说着,他便伸手从盒子里抽出一根雷管,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并补充道:
“等会儿炸桥的时候用这个,保证能发出比鞭炮还要清脆响亮的声音呢。”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皮靴踩踏地面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几句生硬的日语吆喝声:
“换岗时间到啦!山田那家伙怎么还没有回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古之月和王小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恐惧。
“哎呀妈呀!
你们快看呐!这具尸体……尸体竟然流出绿色的水来了!
好恶心啊!”
好在古之月急中生智,一把抓起旁边运尸队用来遮盖尸体的白布,迅速盖在了那些炸药上面,同时故意装出一副大阪腔调,带着哭腔喊道。
门缝外的手电筒光来回晃动了几下,接着便听到那位军曹气急败坏地骂道:
“真他妈晦气!
赶紧给老子扔到焚化炉去!”
随着军曹的咒骂声渐渐远去,古之月和王小柱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很快一行人抬着葛大壮的身体,带着差不多三百多公斤炸药,溜出了火车站,往南边的铁路桥大部队埋伏的地方急行而来。
此时,大部队已经全部渡过龙开河。敢死队埋伏在鬼子援军支援的必经之路上,其他人开始在桥墩准备放置炸药。
月牙卡在铁路桥塔尖时,敢死队摸到了三号桥墩。古之月用刺刀撬开混凝土裂缝,雷管塞进去的瞬间,桥头堡突然亮起探照灯。
\"什么人!\"日语暴喝炸响。
枪声与爆炸同时轰鸣,王小柱扑到古之月身前,左腿炸开血花。
\"班头...给俺爹捎句话...\"这个新兵哆嗦着摸出怀表,\"就说...俺没当逃兵...这长命锁...\"
“班头,俺...走不了了,你们别管我,赶紧炸桥!”王小柱接着忍着剧痛喊道。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葛大壮说着,就要去背王小柱。
“别犯傻了,大壮!”王小柱红着眼睛,“我们的任务是炸桥,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大事!”
段连长的大刀劈断引信绳:\"撤!\"
葛大壮刚要背人,古之月抢过王小柱的长命锁:
\"走!\"
二十响打灭探照灯,而王小柱坐在三百公斤tNt的引信旁,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惨笑着点燃了tNt 的引线,在夜色中引信“嗤嗤”地燃烧着。
此刻三辆跨斗摩托从桥头堡冲出,古之月甩出最后两颗甜瓜雷。
第一颗炸飞领头的车斗,第二颗在油箱间引发连锁爆炸。
火光中,王小柱的身影突然跃起,大喊着:\"班头!下辈子还跟你打鬼子!\"
狂奔出两里地,龙开河突然被照成白昼。
铁桥在轰鸣中扭曲成麻花,冲天火光里隐约有个人影挥了挥手。
一路急行到天明的时候,突然身后浔阳站方向炸起连环爆,冲击波掀翻五节运煤车皮。
\"龟儿子!\"段连长吐着嘴里的煤渣,\"这动静够小鬼子过十个中元节!\"
葛大壮望着身后龙开河方向升起的照明弹,河南腔带着哭腔:\"班头,王小柱...\"
古之月攥着染血的链子,苏北腔混着九江的风:\"前面沙河对岸,有106师团的两个联队,听炮声正在马回岭攻击我们的阵地。\"
他望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目光坚定的说道:\"咱们得趟出一条血路来...\"
晨雾中传来九七式坦克的轰鸣,履带碾碎铁轨的声响像催命鼓点。
当酷热的晨光穿过沙河北岸的芦苇荡,陈团长和杨团长此刻正在芦苇的掩护下,用望远镜看着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