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躺在床上。
虽然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耳朵还是可以清晰地听见谢氏说的话。
当她听见谢氏说要隐瞒她去世的消息时,李老夫人气得恨不得起身去扇谢氏几个大嘴巴子。
她还没死呢!
这时候不是应该去给她请更好的大夫或者直接去求皇帝赐御医来给她医治吗?
可谢氏不仅未打算去给她请更好的大夫,反而直接安排起了她的身后事来。
真是大不孝!
她想要破口大骂,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这时,从前每次她生病时,沈意如都会衣不解带地在她身边服侍的场景,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瞬间,她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若自己没有伤了意如的心,意如一定还是会尽力救活她的吧?
她不想死,她想要意如回来。
要是意如还在将军府的话,她就算是死,应该也能死得体面些。
何至于,还未咽气,便听见自己的儿媳,开始算计自己。
还有望舟呢?
她的好孙子现下又在何处?
还有玥儿,新孙媳孙静悠,为何不来看她?
是了!
他们平日里都很少到她这个老婆子屋里来的。
更何况,自己已经屎尿上床,病入膏肓了。
就在李老夫人气得最后一口气快咽下时,便又听谢氏对着曹嬷嬷说道:
“曹嬷嬷,你一直贴身伺候婆母,婆母的体己银钱应该也是由你收着的吧?
现下,婆母去了,你便直接将婆母的体己银子都转交给我吧。”
曹嬷嬷用有些为难的语气回道:
“夫人,老夫人的体己钱,一直都是她自己收着的。
老奴做不了主。”
谢氏连忙追问,
“那老夫人的银钱收在何处,你应该知晓吧?”
“这个老奴自是知晓,可那都是老夫人的东西,老奴不敢动。”
曹嬷嬷小声回道。
“老夫人都已过世,她手上的银钱总不能跟着她一同入土吧?
再说了,那些银钱是要用来给她孙子娶妻用,她哪有不肯的?
就算老夫人现下安好,我同她要,她也是会爽快给我的。”
谢氏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老夫人听了,却是在心里呐喊:
我还没死呢!
要是谢氏能拿着她的体己银子,去请更好的大夫来,说不定自己就活了呢?
孙子娶妻重要,还是救她的命重要?
最后,曹嬷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李老夫人,叹了口气,
“夫人,老奴这就去拿钥匙。”
不多时,曹嬷嬷便将钥匙拿来交给了谢氏。
谢氏拿着钥匙喜不自胜,
“如此,吾儿娶妻就有银钱了。”
说着,见府医还站在李老夫人床榻前,未曾离开。
谢氏收住笑,看向府医,
“你先退下吧。
老夫人过世的消息,切不可往外传,知道吗?”
府医只能听命。
点了点头,收拾好药箱,便退了出去。
府医走后,谢氏更是迫不及待地让曹嬷嬷带她去取婆母的体己银子。
曹嬷嬷又看了一眼李老夫人,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带着谢氏去了耳房。
李老夫人躺在床上,听着谢氏和曹嬷嬷离开的脚步声。
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啊的一声,瞪大眼睛,终于还是咽了气。
不多时,谢氏如愿拿到了婆母的私房钱。
其中光银票就有五万两。
还有两个庄子的房契,六个铺子的店契,三百亩良田的田契,以及不少下人的卖身契。
金银首饰这些也有满满的两大匣子。
谢氏拿到东西之后又惊又喜,同时更是恨得牙痒痒。
原来婆母手上,从来就不缺银钱。
可自从自己嫁进将军府开始,婆母便将掌家权交给了她这个儿媳。
她也是傻,也没多想,只一味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将军府的开销。
直到沈意如过门之后,她才将管家权给甩了出去。
之后,府里的开销便靠沈意如的嫁妆贴膜。
婆母手中却是一直捏着颇多的银钱,从不过问中馈够不够府上开销。
不过也好,有了婆母的这些东西,便也能给静悠准备一份比较丰厚的聘礼了。
于是,谢氏便盘算着,留两万五千两的银票在自己手中,以便应付府里的各种开销。
再给两万两孙静悠做聘金。
剩下的五千两给玥儿以后当嫁妆。
至于那些个金银首饰,铺子,良田等物,玥儿和静悠各给一半。
至于,婆母的葬礼也需要开销这一点,谢氏并未做过多考虑。
到时候,葬礼从简就好了,应该花不了太多银钱。
逝者已矣,该多为活着的人考虑才是。
就算婆母知晓了,应该也是会支持的吧?
谢氏如此打算着,便又交代了曹嬷嬷让人多用些冰块放在婆母的屋子里,并一定要将婆母已经病逝的消息给瞒住了。
谢氏从寿庆苑离开之后,因着李望舟还未回府,她便先去了月光阁找李玥。
她将婆母已经病逝的消息告诉了女儿。
并告诫女儿要先将事情隐瞒下来。
等她的大哥娶了孙静悠为妻后,再给婆母办丧事。
李玥听了先是一惊,
“祖母去世了?
那女儿是不是现下该去见祖母最后一面?”
谢氏忙摇了摇头,
“你就当不知晓此事。
平日里如何,便如何就好了。”
李玥也不坚持,点了点头,应下了。
“还有,你祖母留下了不少私房。
其中有银票,金银首饰,庄子店铺,良田等物。
母亲想着,将东西分成两份,一半给你的新嫂嫂作聘礼,另一半给你出嫁时做嫁妆。”
李玥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真的吗?
祖母留下的东西多不多?”
谢氏便又将从婆母那得来的东西细细说给了李玥听,以及她打算怎么分也说了个清楚。
李玥听了,有些激动地捏着帕子,
“没想到祖母的私房还挺丰厚的。”
“谁说不是呢?
平日见她抠抠搜搜的,从不肯主动贴补府里的花销,原来都给自己留着呢!”
李玥则是又沉思了片刻,之后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一般,猛地抬头看向谢氏,
“母亲。
祖母留下的这些东西,你都紧着给嫂子做聘礼用吧!
大哥娶妻才是大事,我还尚未议亲,嫁妆的事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