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三翻六坐”,小四的成长进度真真是按着这个来的。
但小家伙的聪明劲儿,却远超寻常婴儿。
满月那天,思宁曾开玩笑说小四只记得四爷这个阿玛,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百日后,小四特别喜欢外出。
若是哪天四爷没来碧兰院看他,小家伙就会干嚎,使劲闹腾。
一开始,思宁搞不明白他到底在闹什么,怎么哄都不听。
原本只是干嚎,后来竟真的哭闹起来。
以为是饿了。
结果不吃。
以为是拉了,结果看情形也没有。
思宁慌了,连忙让人去请府医。
府医匆匆赶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却摇头道:“小阿哥身体无恙,只是哭闹久了,喉咙有些红肿。”
思宁松了口气,但心里更疑惑了:“所以,小阿哥为什么哭闹啊?”
府医一脸为难:“这……臣也不明白。”
与此同时,前院的四爷正准备去后院其她人那里,忽然听到碧兰院请了府医,还是为小四请的,顿时心里一紧,以为小家伙生病了,连忙赶了过去。
一进碧兰院,四爷还没来得及问府医情况,就见原本哭闹不已的小四立马停止了哭闹,还一个劲地伸手要他抱。
四爷将小四抱在怀里,小家伙立刻往他怀里钻,小手指着思宁,咿咿呀呀地说着婴语,仿佛在告状。
府医是四爷的人,他从来只见过四贝勒冷酷严肃的样子,这般慈父模样,实在是活久见!
他连忙低头,掩饰掉惊愕的脸色。
同时在心里警告,绝不能将这一幕透露出去。
不然,后院一定会起波澜,而这个透露出去从而引起波澜的人,也别想能瞒过这府里真正的主子四爷。
所以为了自己,这事一定要丝丝的瞒着,就算晚上做梦说梦话,也不能透露出去。
心里一个劲的催眠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四爷眼神一闪,没说什么,他知道府医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
思宁也知道府医是聪明人,何况爷对小四的宠爱,一直瞒的非常好,所以这事爷会处理的。
于是也不在意,反而忍不住笑道:“这小家伙,居然在告我的状!”
四爷也笑了,一边调整抱孩子的姿势,一边问府医:“小阿哥怎么了?”
府医将刚才的诊断又说了一遍,四爷听完,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孩子脾气古怪,倒也正常。”
府医离开后,思宁走近四爷,伸手想逗弄小四。
谁知小家伙竟扭过脸,背对着思宁,还把脸往四爷怀里钻,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
思宁哭笑不得:“所以,小家伙刚才真的是在告状?”
四爷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弘晏,点点头:“好像是。”
他皱眉问思宁:“你做了什么?”
思宁一脸无辜:“没做什么呀?”
她转头看向春雨等人,“你们说,我做了什么?”
春雨等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四爷不信,又问:“你再仔细想想。”
思宁努力回想,忽然灵光一闪:“今儿小四想出去外面玩,妾也带他去了。不过回来的时候,他有些不高兴。”
四爷挑眉:“难道是在外面没玩够?”
思宁摇头:“不会吧?刚回来的时候他可一点都没闹,是晚上突然闹起来的。而且一开始只是干嚎,后来不知怎么的,真的哭了。”
四爷也搞不明白,只好抱着小四轻轻拍着,小家伙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还咧开嘴笑了。
但今天过后,一连三天,小四都是这样闹腾。
一开始两天,四爷和思宁真的想不明白,小家伙到底闹什么?
但等到第三天晚上,四爷和思宁终于发现了规律。
小家伙每次见到四爷,就乐呵呵的;见不到,就开始闹。
第四天,四爷试着让苏培盛接小家伙去前院,自己处理公务时,小家伙就在一旁玩手玩脚,乐呵呵的。
等忙完公务后,就抱着小家伙跟他说说话,玩玩他小手小脚。
等他睡了,就让苏培盛抱回碧兰院。
等到晚上,碧兰院那边也传来消息——四阿哥没有闹了,给他沐浴完毕后,再让他吃饱了后,跟庶福晋玩闹一会后,就睡着了。
“所以,小四真的不闹了?”
“是的,爷,四阿哥今晚没再闹了!”
四爷心里登时甜丝丝的:这小家伙,才三个月就这么粘着他这个阿玛!
两天后,松柏院正厅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福晋端坐在主位,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面色沉静如水。
思宁带着春雨正安静的坐着,等着踩点大王李氏到来。
果然,就差一点就过了请安时间的时候,李氏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虚虚的朝福晋请安后,不等福晋叫起身,就一屁股坐在自己座位上。
然后等思宁等人起来朝她行礼。
行完礼的思宁,刚准备坐下,就听到李氏她尖利的嗓音刺破空气。
“哟,钮钴禄妹妹,听说前日又借着孩子闹腾把爷请去碧兰院了?”
李氏斜倚在圈椅上,指甲上鲜红的蔻丹敲了敲茶盏,“啧啧,三阿哥都四岁了,我竟不知小儿啼哭还能当钩子使。”
满屋女眷屏息垂首,宋格格绞着帕子偷瞄福晋,武氏低头抿茶,张氏却忍不住用团扇掩住翘起的嘴角,耿氏低头当没听到。
思宁从容回应:“李姐姐说笑了。爷挂念小阿哥是天经地义,倒是您……”
她眸光扫过李氏发间牡丹花花钿,“三阿哥前日咳嗽还未好全吧?
听闻昨儿又贪凉打翻了药碗?
而且这种情况,以前就常有。
姐姐若有空编排旁人,不如多教教阿哥什么叫'良药苦口'。”
说着,帕子轻捂嘴唇,不好意思道:“而且,姐姐您不能因为同样是生病,爷去看了小四,而没有去看三阿哥就嫉妒。
可能是爷想着三阿哥大了,所以才……”
“你!”李氏霍然起身,茶盏\"当啷\"砸在案几上,“弘时是兄长,除了弘昀外最长的,更为尊贵,你儿子也配和弘时比。”
“李氏慎言。”福晋突然开口,佛珠\"咔哒\"一声扣在案上。
满室死寂中,她慢悠悠拨开盏中浮沫:“都是爷的儿子,没有谁更尊贵的说法!传出去……”
未尽之言……李氏听的脸色煞白,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满屋寂静,衬得她急促的呼吸声格外刺耳。
“福晋教训的是。”思宁盈盈一拜,鬓边点翠步摇纹丝未动,“只是妾身愚见,阿哥年幼体弱本是常事。
就像前日小四哭闹,原以为是病痛,谁承想……”
她忽地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竟是闻不得妾身新用的熏香,倒叫爷白担心一场。”
武氏\"噗嗤\"笑出声,被耿氏伸手戳了戳手背。
福晋垂眸转动佛珠,唇角却浮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好个钮钴禄氏,既堵了争宠的骂名,又暗讽李氏连孩子病因都查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