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优子也只是笑着,仿佛看破了他的想法一般,低头对他道:
“你可伤我的心了,半夜就在灶上烧着,将将才下锅,这肉你得尝尝。”
到底是什么东西?
“系统,检测一下成分。”
别是什么毒药吧,虽然于情于理,优子都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
【系统检测中....】
【应当是某种哺乳动物的肉。】
竟然不是海鲜?难不成又是鹿胎。
优子灼热的目光似乎要把他烧穿,禅院月只好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很适合一口一口地吃进腹中。
肉块劲道弹牙 ,似乎是经过长久腌制,虽然腥味很重,但确实有一种奇异的芬芳。
好像没有特意放血?腥味似乎来源于此,有种独特的味道。
“小月,吃干净呀。”
份量虽不多,但也有一整碗,禅院月三两口将其吃完,竟有意犹未尽之感。
优子微笑看着禅院月像是开荤的猫一样把这一小盅炖汤吃得干干净净,才慢条斯理地拿出丝巾替他擦嘴 ,温声询问:
“怎么样,喜欢吗?”
总有种不好的感觉,禅院月心下一沉,但确实对那滑嫩脆爽的肉生不起恶感。
他在禅院家被限制着饮食,吃得虽昂贵,但很难吃饱吃好,这不知名的食物下肚,竟让他升起满足感。
“母亲......”
禅院月将汤盏放下,望向优子,通过这位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的贵妇人看向他自己的未来,难免升起些许兔死狐悲之感。
“好脆爽的口感,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回去我也让木行炖来吃。”
他像宠物猫一样趴在优子膝上,只微微抬着头望过去,非常驯服的样子。
优子把汤盏推到地上,婢妾眼疾手快地用手接住,白嫩的手虽被划破深深的印子流出血来,但好在金贵瓷器没有破碎。
婢妾极有眼色地捧着瓷器出去了,只留下这对各自心怀鬼胎的半路母子相亲相爱。
禅院月被刻意养成弱不禁风的瘦削样 ,优子很喜欢把玩他。
对 ,是把玩,极端物化的、凝视意味很重的眼神。
像是在对待皮毛鲜亮、性格温顺的赛级宠物。
从前给他喂带血生食就得以看出,不过倒也不是虐待,毕竟那玩意可不好得到,只是所处位置太荒谬了而已。
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锦衣华服却不能挺直腰杆做人,这不是禅院月想要的。
此刻优子的手放在他脖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像是在抚摸猫的皮毛。
呵,禅院家不允许养宠物,便把人同畜牲的功能给混淆了。
“木行一个未嫁女,怕是不方便去找这东西。”
“咱们家的未嫁女生孩子的多了去了,有什么不好说出口?母亲.....”
“哎呀,这可是你自己要问的,被吓到了可不能怪我。”
优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笑吟吟地捏着禅院月的下巴,将他的头往自己这边拉过来:
“紫河车。”
......
草。
禅院月大脑宕机了。
他熟读古籍经典,自然是知晓紫河车究竟是什么玩意的。
但这种东西通常在文化作品里出现,就算入药,也是提取物,现实生活中真吃它的少之又少。
况且这玩意相当少见,主要是不好得到,哪儿来的这么多妇人给你使?
额啊...阿巴阿巴...
禅院月是真没想到,这种现代人的脑子很难想到的东西,禅院优子居然真能整出来。
唉...而且进入现代社会之后很少有人做这个了吧?就算是古代,也没多少人。
汉方...汉方...真是好的不学,糟粕学了一大堆。
一想到自己刚才吃了什么,禅院月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似乎有手脚残缺的婴孩挣扎着从喉道里爬出来。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像是僵硬的面具一样扒拉在面皮上,优子像鬼魅一样盯着他。
禅院月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小扇子一般的阴影,在外面洒进来的日光的照耀下有微芒的金光。
“小月...好孩子...生得愈发好了...”
这打量货物般的眼神让他极度不适。
“优子夫人......”
这下他换了称呼,本来他俩一毛钱血缘关系也没有,禅院月本人甚至是黑户,“母亲”只是口头上叫给外人听、给彼此脸上增光而已。
“不叫母亲也好呀,反正再过一年就要改口了,现下松快松快。”
什么玩意?一年!
说好的两年呢,禅院直哉可比他年纪还小些呢,虽说两三年差距不算大,但他俩都不算很成熟的人,这便显得婚事有些快了。
呵呵呵,刚开荤的青少年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以封建家族特有的不平等夫妻地位加上体力差距,禅院直哉真要做什么禅院月还拦得住他么。
怎么,是禅院直毘人马上要死了急匆匆冲喜来着吗?
禅院月非常、非常没好气地想道。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是显得不那么急功近利地刷一下五条跟禅院甚尔的好感,让这俩人自愿为他的跑路事业狠狠拉磨。
然后在某个监管不严的特殊时节,趁着夜黑风高,连夜带着包袱跑路。听起来有点草率,但其实是春秋笔法,禅院月一开始想的是死遁来着,毕竟他不像禅院甚尔那样无人在意,跑了也不会认真找。
他跑了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悬赏令更是想都不用想,必须有的排面...
似乎是发现他在走神,优子有些不满地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肉:
“直哉亲自去求了他父亲,说是要同你安定下来,夫君直接大手一挥,说让你们明年就订婚。”
“那什么时候结婚呢?”
“你这孩子......”
优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但眼神是甜蜜的,“当然是按正常礼节走着。”
那就是再隔两年。
哦...还有三年才真正死刑。
本来是两年后直接结婚,然而面对急躁的禅院直哉,禅院直毘人选择给一点甜头但拉长战线。
名分快有了,但等待更长。
估计是想着磨一磨好大儿的性子,却不曾想给禅院月敲响了警钟。
还不算太晚。
禅院直毘人真是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