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肉菜只有鸡鸭鱼猪,这几种肉。虽然说羊肉偶尔也能端上餐桌,但羊肉的价格终究还是贵了些许,至于驴肉马肉骆驼肉更是稀少。明朝还有禁令禁止宰牛,所以电视剧里面什么大口吃牛肉的情节,自然是杜撰。此外,明朝皇帝姓朱,所以为了避讳,民间大多数称呼猪肉为大肉。
叶语闲在前台先叫了两个菜,先填饱肚子。吃着吃着,叶语闲忽然想吃猪排。不过猪排这个西餐,恐怕全金陵城的人也没有一个会做的。而喊一句“大排”恐怕会被理解成其他的菜。于是叶语闲便自己一个人下楼,去后厨准备自己做。
在后厨,叶语闲的企图,让掌勺的大师傅发现了。虽然叶语闲是老板,也是这金陵城内数一数二的大户。但掌勺的大师傅还是心疼这个肉排,毕竟做的不好吃的话,是一种浪费。于是掌勺大师傅连忙过来询问:\"老板,您怎么自己下厨了?\"
叶语闲说道:\"我想吃煎肉排了,恐怕如今还没有这种菜,就想自己下手尝试。\"
大师傅连忙说\"好说好说\",接着,便问清楚叶语闲要怎么做。叶语闲说着简单,大师傅却有些犯难。毕竟,肉排这种东西是西餐做法,大师傅是闻所未闻。然而大师傅一想到自己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厨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叶语闲靠在桌边,看着面前这道被勉强命名为“煎肉排”的菜肴,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肉是好肉,火候也掌握得恰到好处,可是调味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既没有黑胡椒的香气,也没有黄油的醇厚,只是用了普通的盐、酱油和姜蒜腌制,然后大火煎到表面焦黄,最后还淋了一点糖醋汁收味。
叶语闲沉默地切下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了两下,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小狐坐在一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见他不说话,便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刚咬了一口,她的表情便微妙地凝固了几分,缓缓地咀嚼着,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叶老板……”小狐舔了舔嘴唇,试探性地问道,“这算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叶语闲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汉朝有一种动物,叫做麋鹿,这东西脸狭长像马、角像鹿又与其它鹿略有不同、蹄子宽大像牛、尾细长像驴。所以,人们称之为四不像。不过到了大明,应该已经很难看到这种生物了。”
小狐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问道:“四不像?”
叶语闲随手拿起桌上的折扇敲了敲桌面,“这道菜也是,既不像中餐,又不像我想吃的西餐,既不像炖肉,又不像烤肉,唯一能确定的是,确实是肉。”
小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几块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再吃一块。
“不过……”叶语闲看着后厨那边忙碌的厨师,微微一笑,“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成果了,毕竟让一个没吃过西餐、没有黄油黑胡椒的厨子,光凭几句描述就做出类似的东西,已经很难为人了。”
说完,叶语闲示意小狐继续吃。“其实,你就如果不抱着太大的希望去吃,你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失望。毕竟你没吃过。糖醋味的煎七分熟大肉也不是不可入口。”
说完,小狐吃着这至少能入口的煎肉若有所思。而叶语闲则是继续说道:“可能,我对吃这件事要求太高了。后世这种东西也不少,四不像的菜被命名为‘新融合菜’,而经典的还有什么‘美式酸辣粉’、‘日式越南卷’这类东西……”
说着这些,叶语闲的嘴角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玩笑归玩笑,短时间内,叶语闲也并没有把食神技能捡起来的欲望。至于猪扒这种西餐,叶语闲也不太打算在短时间内研发。
这顿饭吃过,也是中午一点半的时分了。短暂的在巡察府处理了下公务,叶语闲便回到了自家后花园。
后花园的药材已经收割了一批,观赏性的花卉也换了一季。一些实用性或者可以酿酒泡茶的,早就不由叶语闲吩咐,被后院这帮人儿摘走。
叶语闲倒是也无所谓,毕竟这帮公子小姐有点事做,比成天游手好闲强得多。
就当叶语闲准备去\"蒸汽动力房\"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哎呦,这是什么风,把官爷吹来了。\"
叶语闲一看,这不王熙凤么?于是没好气的答道:\"怎么,我自己家后院我还不能来?\"
王熙凤嫣然一笑,突然转了个方向,轻轻眯起眼睛,看着叶语闲道:“你不是说让我在这里好好反省嘛,你看我这对丫鬟佣人什么的,都和气了不少?”语气里透着一些不可名状的感觉,不知道是尊敬,还是无奈。
叶语闲动作慢悠悠,“得了,我今天还真没什么空搭理你这些事情,不过你要是对这后院的花花草草,各种药材有兴趣,带着人帮我打理打理,我倒是很开心。”
王熙凤笑了笑没答话。而叶语闲却不吃这一套,毕竟对叶语闲而言,这些人或许更像这世间的过客,不能没有,但也不需要像他前院的“家人”一样那么上心。能让他们活着,就已经是叶语闲没把他们当成Npc看待了,这要是当成游戏人生来看待,叶语闲何尝会管一个Npc的死活?于是叶语闲心中暗自体会到这金陵后宅中,各人虽性格迥异,但都在默默调适着自己的位置。王熙凤一向是那毒舌而又机警的凤姐,最终也是那被岁月雕琢得愈发精明的女子。
就在这平和而又略带闲适的气氛中,叶语闲让王熙凤先暂时留在后花园,而他自己则有更远的打算。
转眼月亮爬了上来,夜色如水,洒在叶府的庭院中,映照着铺满青石板的小径,月光清冷,洒在屋檐之上,落在满园秋色里。夜空中的月亮仍然圆满无缺,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仿佛在天地间洒下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叶语闲拿着李剑仙的回信,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夜景,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信封的边缘。约见白姓剑修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下午,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而此刻,他却难得有片刻的空闲。然而,难得的空闲时间,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叫上小狐、香菱或者其他人闲谈,而是独自走进了“娱乐室”。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叶语闲没有抬头,便知道是谁来了。
杏子和爱姬站在门口,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来。她们早已习惯了叶语闲的作息,也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但今日不同寻常——没有讲书,没有闲谈,他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调侃她们,这让二人隐隐觉得,叶语闲心里恐怕有些事情在思考着。
“吉田大人——”杏子轻声唤了一句,叶语闲闻声抬眸,看着她们。“坐吧。”叶语闲淡淡地说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意味。
二女对视一眼,没有多问,安静地在他对面坐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屋内的灯火轻轻摇曳,映照着三人各自的影子。“怎么,不去赏月?”叶语闲随口问道,嘴角带着一丝轻笑。
“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还是大人这里更安静。”爱姬答道,目光在叶语闲脸上停留了一瞬,又低头看着桌上的茶盏。
“赏月是乐事,可这月亮,年年都圆,变化的只是人。”叶语闲摇晃着茶盏,声音淡淡的,“有些人能再聚,有些人却再难相见。”
两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她们听出了叶语闲语气中的几分沉重,却又不知该如何接话。
屋内的灯火微微摇曳,映照着三人沉静的脸庞。夜色从窗棂间透进来,月光斑驳落在桌面上,映出淡淡的影子。
“我记得——”叶语闲忽然笑了笑,抬头看着二人,眸光微闪,像是忽然兴起了某个话题,“我记得你们按照这战国时期,东瀛四分五裂的格局来算的话。你们之前应该归顺与岛津家吧。”叶语闲在此一顿,“当然,现在你们算是我的人了,不用跟我这里表忠心说什么‘我们是吉田家的人’这样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叶语闲继续:“我想知道,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们仍然是岛津家族的人。有一天,你们的家族和别的大名打起来了,你们会怎么做?”
杏子和爱姬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像是没想到叶语闲会提起这个话题。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屋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杏子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轻声道:“如果是以前……我们会遵从岛津家的命令,执行任务,或战,或退,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爱姬低垂着眼眸,语气平静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忠义二字,是我们自幼被灌输的信条。岛津家要我们杀,我们便杀;要我们死,我们便死。我们是忍者,生来便是效忠于主公,替主公完成任何交托的任务,哪怕是赴死。”
桌案上散落的几卷兵书。夜色沉沉,窗外的月光洒在地上,透着几分静谧,然而房间内的气氛却逐渐变得凝重。
叶语闲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缓缓地开口:“那么,听好了——”他语调微顿,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两位女忍者,带着一丝深邃的探究,“假设现在的情况是,岛津家打不过对手,最终只能被迫签署停战协议。这个协议要求他们赔付另一位大名大量的金钱,而这笔钱,最终会摊派到所有领地的平民身上,征收更高的税赋。你们应该很清楚,东瀛的土地远没有华夏肥沃,这会导致大量的饥民出现,甚至可能引发叛乱。”
话音落下,杏子和爱姬皆是一愣。她们从未想过这种情况——她们的认知一直停留在忠于家族、完成主公的命令,从未真正思考过战争对普通人的影响。
叶语闲敲了敲桌面,语气淡然:“那么,回到刚才的情况——岛津家虽然打不过,但是岛津家请来了我。他们把原本要赔付给敌方大名的那些金钱,改为支付给我,而我,则帮助他们赢得了战争。”
杏子低头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那吉田大人就是救世者呀……虽然拿走了同样的报酬,但却帮助我们获得了荣耀和胜利……”
“可是,平民百姓依然承受了痛苦,他们还是需要支付高额的税收。结果从支付给其他大名,变成了支付给我罢了。”
话音未落,两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陷入了思考,这不正是当前“日本战国时期”的现状吗?各个大名相互厮杀,而最终的得利者,却往往不是那些拼死争斗的诸侯,而是站在战场之外的某些人。
叶语闲看着二人沉思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却没有给她们太多喘息的机会,继续道:“你们两个,很聪明,相信我书房里的那些兵书你们也没少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最优秀的军事策略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不是你们第一遍看的时候,想到的是在战场上,作为军师运筹帷幄时的计策?”
被叶语闲这么一问,杏子和爱姬回过神来,不禁点了点头。她们最初的确是从战术角度去理解这句话的——如何在战场上用计谋瓦解敌军,而不是去思考它背后的更深层含义。
叶语闲望着她们,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爱姬低声呢喃着这句华夏的成语,眼神渐渐变得复杂。她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效忠,是为主公而战,但此刻,她们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战争的棋局上,真正的赢家往往并不是战场上拼杀的士兵,也不是那些胜利的大名,而是那些懂得如何操控局势的人。
“而且还有很多时候……破鼓万人捶。”叶语闲轻轻拍了拍两人的后背,力道不重,却透着一股安抚的意味。“别多想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这种事情,没有正确答案,也不会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们讲述一个古老的道理。
杏子和爱姬略微思索,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点了点头。她们虽然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但也隐隐明白了一个事实——在大时代的洪流之下,个人的意志太过渺小,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在命运的棋盘上握有一席之地。
叶语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缓缓落下:“这种情况,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让自己强大。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跳脱出这无休无止的命运循环。虽然,我不是大明的人。但我终究还是华夏人。所以,我会尽我的所能,守护华夏。”
这句话一出口,房间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格外安静。杏子和爱姬屏息凝神,仿佛从这短短几字中听出了一种无法动摇的信念。
他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完全属于这片土地,但他依旧选择了站在这里,选择了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这片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