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门外…
花子游心中一阵无奈,深知此时李瓶儿正在气头上,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
一进屋,便看到李瓶儿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脸上满是怒意,地上还散落着摔碎的瓷器碎片。
他心中一紧,赶忙低下头,说道。
“夫人息怒,小的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再三打扰夫人。”
李瓶儿此时已脱下凤冠霞帔,换上了一件淡粉色的衣衫,虽不如婚服华丽,却更衬得她肌肤胜雪,身姿婀娜。
她本就心中有气,见花子游进来,怒意更盛。
“你这小厮,好大的胆子,三番五次来烦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还不过来。”
花子游心中虽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李瓶儿的眼睛。
李瓶儿本已扬起手,准备给花子游一巴掌,可当他真正来到面前,她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此时的花子游,脸上那清晰的掌印还未消退,红肿的脸颊衬得他本就俊朗的面容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他剑眉微蹙,双眸低垂,高挺的鼻梁下,微微颤抖的嘴唇带着一丝苍白。
李瓶儿看着眼前这张俊俏的脸,心中竟微微一动,怒意也似乎在一瞬间消散了些许。
她的手缓缓放下,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动。
她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别过头去,说道。
“罢了,今日看在你被那花子虚打的份上,且饶过你这一回。但你须记住,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花子游心中松了一口气,忙道。
“多谢夫人开恩,小的以后定不敢再惹夫人生气。”
李瓶儿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在花子游脸上,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心中暗自思忖,这府上竟有如此俊美的小厮,只是可惜了身份卑微。
沉吟片刻后,她忽然再次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花子游赶忙恭敬地回答。
“回夫人,小的叫花子游。”
李瓶儿轻轻念着“花子游”这三个字,似在回味。
她微微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又问道。
“看你模样与寻常小厮不同,举止也还算得体,为何会在这府中做小厮?”
花子游心中一紧,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低垂着头说道。
“回夫人,小的自幼便在花府谋生,一直以来便是这身份。”
李瓶儿似信非信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随后,她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后对着镜子轻叹了口气,说道。
“今日之事,我本不愿掺和,可瞧你被打成这样,又心有不忍。你且过来,帮我梳妆一番,待会儿去偏厅也不能失了礼数。”
花子游连忙应了一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梳子。
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先是缓缓梳理着李瓶儿那如瀑的青丝,而后又细致地为她挽起发髻,插上几支简单却精致的簪花。
李瓶儿从镜子中看着花子游专注的模样,心中那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
她看着镜中自己在花子游的装扮下更显动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没想到,你梳的头还不错嘛!”
梳妆完毕,李瓶儿站起身来,轻转了一圈,问道。
“花子游,你瞧我这装扮可还合适?”
花子游微微点头。
“夫人天生丽质,这装扮更衬得夫人风姿绰约,定能艳压全场。”
李瓶儿听了,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算你嘴甜。罢了,咱们这便去偏厅吧,但愿今日能早些了事。”
花子游连忙出声道谢。
“多谢夫人成全,让小的免了一场责难。”
李瓶儿听了他的话后,娇嗔道。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若是我去了偏厅受了欺负,回来定拿你是问。”
花子游忙不迭地点头。
“夫人放心,小的定当拼尽全力,不让夫人受一丝委屈。若有半分差池,小的甘愿受夫人责罚。”
李瓶儿听了花子游信誓旦旦的保证,又见他那副一脸认真的模样。
一时间,竟起了几分挑逗之情。只见她嘴角竟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玉指轻轻点了点花子游的胸口,娇声道。
“哦?甘愿受罚?那我若是罚你往后每日都陪我在后花园散步,你可愿意?”
她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花子游,那模样仿佛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花子游脸上一红,目光微微闪躲,磕磕绊绊地回道。
“夫…夫人若有此吩咐,小的自是愿意,只是怕耽误了府里的差事,惹旁人说闲话。”
李瓶儿轻轻哼了两声。
“哼哼,没胆鬼。罢了,且先去那偏厅,若是你今日真能护我周全,往后我定不会亏待你。”
说罢,她莲步轻移,朝着偏厅走去。
花子游稳了稳心神,快步跟上。
一踏入偏厅,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西门庆本来有些迷离的眼神瞬间亮了,满脸堆笑地起身相迎。
“弟妹可算来了,快请上座,今日定要与弟妹畅饮几杯。”
应伯爵也在一旁附和,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谄媚。
“是啊是啊,弟妹一来,这喜宴才更有滋味。”
花子虚醉眼朦胧,看到李瓶儿,含糊不清地嚷嚷。
“娘子,快来陪大哥们喝酒,别…别磨蹭。”
李瓶儿看着花子虚那副人事不省的模样,心中竟泛起一丝厌恶。
但是既然已经答应过了花子游,也只好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微微朝众人福身,轻声说道。
“各位官人,妾身实在不善饮酒,还望各位官人莫要为难。”
西门庆摆了摆手,脸上挂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笑,说道。
“弟妹不必过谦,今日如此喜庆,多少饮上一杯,也算是给大家面子。”
说着,便示意花子游给李瓶儿斟酒。
花子游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却又坚定地说道。
“西门大官人,夫人今日身体不适,实在不宜饮酒,还望大官人海涵。”
西门庆脸色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怎么,你一个花府小厮,也敢替你家主母做主了?还不给我滚出去。”
说到最后,西门庆几乎就是用吼的。
西门庆这一声怒吼,让整个偏厅瞬间安静下来,在场之人除了花子游,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噤若寒蝉。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看向花子游。
而花子游在听到西门庆的怒吼后,眼神却猛然一凛,瞬间杀机毕露。
眼睛死死的盯着西门庆,仿佛下一秒便要扼断对方咽喉。
与此同时,西门庆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的瞪着花子游,眼中满是怒火。
偏厅内…
顿时火药味十足。
众人看着在场的二人,眼神都是出奇的吓人,所有人都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惹毛了任何一方,招来无端的杀身之祸。
花子虚原本醉眼惺忪,此刻也被这吼声惊得瞬间清醒,他猛地坐直身子,眼神中满是疑惑。
“大哥,怎么了?大哥。”
西门庆眼睛微微一眯,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花子游。
听到花子虚的询问后,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
“无事,只是感觉你这府里的小厮,有些太不懂事,想要替你教训教训。”
说罢,西门庆竟毫无征兆的原地暴起,抬手抓起桌上的酒瓶,便朝着花子游的脑袋上砸去。
就在西门庆的酒瓶挥出之时,在场的女眷竟齐声惊呼。
“啊!不要…”
李娇儿和迎春更是吓得连忙闭上了眼,孟玉楼也是赶忙扭过了头不忍直视,李瓶儿则是吓得呆在当场。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在场之人无不吓得急忙闪身躲避,生怕那碎裂的瓷片划伤自己的皮肤。
片刻后…
待到那屋内不再有半点声响,众人才敢缓缓转身和睁眼。
可当他们再次看向花子游时,却发现对方的脑袋竟然毫发无损,只是紧握拳头的右手已被利器划破,不停的往下滴血…
屋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若木鸡,唯独在场的西门庆和花子游,还是冷冷的盯着对方。
“好你个狗东西,竟敢出手反抗。”
站在西门庆一旁的应伯爵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这场面一看便知刚才那酒瓶,定是花子游出拳打碎的。
作为西门庆忠诚的狗腿,应伯爵的第一反应,便是效仿西门庆也想要拿酒瓶去砸花子游的脑袋。
“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