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
高衙内压低声音对花子游道。
\"三日后,陪我去一趟大相国寺——帮我杀一个叫林冲的人。\"
花子游闻言一惊。
随即,脸上又闪过一丝疑惑。
心想,这厮怎么会突然要杀林冲?
林冲,此时不应该在发配的路上吗?
带着心中的疑惑,花子游沉声问道。
“林冲?可是那八十万禁军教头?”
车厢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花子游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高衙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猛地将手中酒杯砸在车壁上,琥珀色的酒液如血般溅开。
\"除了那不识抬举的狗才,还能是谁!\"
高衙内咬牙切齿,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
\"前日在白虎堂,他竟敢...\"
话说到一半突然收住,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此时,马车也忽然停下。
“衙内,矾楼到了。”
车夫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打破了车厢内凝固的气氛。
花子游眯起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高衙内那一闪而逝的心虚。
他不动声色地掀开车帘,矾楼的灯火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衙内,请。\"
花子游侧身让道,却在心中暗自盘算。
白虎堂?
那不是高俅处置军机要务的地方么?
林冲去过那里,那岂不是...
他可清楚的记得,之前看电视时,林冲就是去了白虎堂,才被高俅陷害入狱的。
可如今看这沙雕的模样,似乎那林冲好像没有被高俅陷害成功。
要不然他怎么会央求自己,三天后陪他去大相国寺刺杀林冲。
花子游心中思绪电转,脸上却不动声色。
高衙内下了马车,矾楼内丝竹声飘来,几名歌妓已在门口迎候。
他摇着折扇,回头瞥了花子游一眼,压低声音道。
“走吧!阿青兄弟,咱们先进去乐呵乐呵,那事以后再说。”
花子游闻言,脸上立马堆起笑容,拱手道。
\"衙内雅兴,阿青自当奉陪。\"
两人刚踏入矾楼,那楼内的老鸨便迎面走来。
“吆!这是哪阵香风把高衙内给吹来了?快…快里边请。”
花子游跟在后面,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扫视着整个矾楼。
自打他正月在矾楼大闹一场,顺带把李师师拐走后,已然有近十个月没来过这地方了。
他上次烧掉的房屋,此时已经被修缮好了。
现在的矾楼,看上去也早已换上了新的主人。
花子游嘴角微扬,指尖轻轻抚过廊柱上崭新的红漆,心中暗忖。
\"这矾楼修得倒快,只是不知新东家是谁的人?\"
正思索间,忽听得楼上传来一阵熟悉的琵琶声。
那曲调婉转,竟与李师师在家里常弹的《霓裳》有七分相似。
花子游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衙内这边请~\"
老鸨谄笑着将二人引至三楼包厢,却见高衙内脸色突然阴沉。
\"谁让你们把包厢设在西厢的?不知道本衙内最讨厌西边的屋子吗?\"
花子游闻言挑眉——这分明是借口。
顺着高衙内闪烁的目光望去,只见西厢尽头那间最大的\"醉仙阁\"门前,赫然站着两个身着禁军服饰的侍卫。
\"哎呦,我的衙内爷。\"
老鸨慌忙赔笑。
\"今日醉仙阁被童枢密家的公子包了,要不咱们去东边的...\"
\"不必了!\"
高衙内突然甩袖转身,压低声音对花子游道。
\"今日晦气,改日再来。\"
说罢,竟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花子游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手上也用了三分力道。
“衙内,既然来了,在哪消遣不是一样?”
高衙内肥厚的脖颈上青筋暴起,想挣脱却动弹不得,只得压低声音怒道。
\"松手!你可知醉仙阁里是谁?那可是童贯的干儿子钱维仲。前日在白虎堂...\"
“停…”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花子游突然伸手制止道。
“若是衙内不想出这喝酒钱,便由兄弟我出便是,莫要找恁些借口。不过,三日后的大相国寺,兄弟我可就没法陪你去了。”
说罢,他便松手放开了高衙内。
“要走你走,我是不走。”
花子游话音刚落,高衙内脸色已变得煞白。
“你…你…嗐…”
高衙内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一跺脚,压低声音道。
\"罢了罢了,就在西厢这‘望月阁’将就吧!\"
说罢,狠狠瞪了那醉仙阁一眼,转身跟着老鸨往西边走去。
花子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醉仙阁紧闭的房门,隐约听见里面传来杯盏碰撞和男子粗犷的笑声。
他嘴角微扬,快步跟上高衙内。
西厢‘望月阁’内,几名歌妓已备好酒菜。
高衙内却显得心不在焉,频频望向门外,手中酒盏里的酒洒了大半也浑然不觉。
\"衙内似乎对那钱公子颇为忌惮?\"
花子游轻啜一口酒,状似随意地问道。
高衙内闻言一惊,手中酒盏\"当啷\"一声掉在桌上。
\"休得胡言!\"
他慌乱地擦了擦溅到衣襟上的酒水,压低声音道。
\"那钱维仲仗着童贯势大,在东京城横行霸道,本衙内只是...只是不屑与他一般见识!\"
花子游眼中精光一闪,冷声质问。
\"那你为何不把他叫出来,我们进醉仙阁...\"
矾楼之内,共分三层。
一楼乃公共大厅,下面共设了六十间包房,所有的小姐姐都有自己的独立房间,不过,那些房间基本上都很小,也就只能提供个睡觉的地方。
想要喝点酒陶冶一下情操,也只能在外面公共区域。
不过,这里的消费也普遍偏低。
一般都在五到十两之间,但小姐姐的质量也是偏低。
二楼为雅间,共设三十六间,装饰典雅,多以梅兰竹菊等文人雅士喜爱的题材布置。
每间雅间都配有专门的侍女伺候,消费在二十两到五十两不等。
这里的姑娘不仅姿色上乘,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达官贵人常来消遣的地方。
三楼则是顶级包厢,仅设十二间,名字也都是当世的一些风流才子,或当世大儒给命的名。
每间包厢皆都极尽奢华,墙上挂着名家字画,案上摆着珍奇古玩。
能进这里的姑娘,都是矾楼精心培养的头牌,不仅才貌双全,更懂得如何伺候权贵。
消费动辄百两起步,往往一晚上就能花掉普通百姓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收入。
但三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西厢尽头的那间“醉仙阁”和东厢最大的\"凌霄阁\",乃是矾楼最顶级的两个包厢,非王侯将相不得入内。
这两间包厢光是进门费就要五百两,更遑论其中的酒水佳肴、美人相伴。
可“凌霄阁”却是常年不对外开放的,因为世人都知道,那是宋徽宗赵佶的御用包厢。
李师师之前就住在那里,但自打被花子游烧过一次后,那里就已然换了新的主人。
只是不知道现在是谁住在那里…
但‘醉仙阁’里面住着的却是一名胡姬,叫啥花子游却不知道。
花子游之所以故意激高衙内,也是想让他们两个来个狗咬狗。
可高衙内这傻缺,除了欺负一些平常人还好,让他遇上真正有实力的人,他却立马怂了。
“阿青兄弟你有所不知,其实那‘醉仙阁’也无甚意思。没必要因为一个女人,和钱公子搞对立嘛!”
高衙内好意的劝道。
可花子游却不那样想,既然是童贯的义子,自己若不去搞他,那他这趟矾楼不是白来了吗?
花子游突然起身,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衙内稍坐,我出去方便一下。\"
高衙内正搂着个歌姬调笑,闻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
花子游躬身退出雅间,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他整了整衣襟,大步流星地朝醉仙阁走去。两名身着铁甲的禁军侍卫立刻横刀阻拦,刀鞘上的铜环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站住!你是干什么...\"
\"滚开!\"
花子游袖中暗扣的两枚铜钱应声而出,精准击中侍卫的麻穴。
两人还未来得及拔刀,便觉手臂一麻,佩刀\"咣当\"落地。
花子游一脚踹开雕花木门,檀木门栓应声断裂。
屋内丝竹声戛然而止,十余名歌姬惊叫着四散。
烛火摇曳间,只见钱维仲半躺在软榻上,左右各搂着一名衣衫半解的美人。
\"哪来的狗东西!\"
钱维仲醉眼朦胧地抬头,脸上的脂粉被酒气蒸得泛红。
花子游目光一扫,径直走向角落里那个抱着琵琶的胡姬。
这女子金发碧眼,正是方才弹奏《霓裳》之人。
\"这位姑娘,高衙内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