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岁瞥了一眼老头,眼光不经意地扫过摊位上摆着的一个白色勾玉。
她能感觉到,身体在渴望这东西。
而后伸出手作握势在龟壳上敲了敲。
“老丈这绿龟壳怎么卖?”
那老汉抬起手比了个剪刀。
“二十宝钱。”
见此唐岁面色有些不悦,有些生气道。
“老丈莫要诓我,这龟有些血脉但终归没有入境,五枚宝钱顶天了。”
“诶呀,小公子,可不是老汉胡乱报价,你再细细琢磨琢磨这龟背上,是否看着有个图案。”
唐岁将脑袋凑近了,果如他所说龟壳上有个模糊图案,其被勾勒嵌在龟背纹路里不细看还察觉不出来。
这时老汉递过来三片浸过雄黄的蛇蜕。
“小公子可先验验货,满意了了我再与你拓印。”
唐岁捏着半透明的蛇蜕皱眉:“这是?”
“西楚火域火麟蛇的蜕皮,对水属特别敏感,能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老汉就是靠这个发现这小龟的。”
蓑衣老汉比划着将黑指甲手指按在眼睑上,示意唐岁使用。
唐岁将蛇蜕覆在眼睑上,一股灼痛感顺着太阳穴窜入天灵。
整个视野开始变得燥黄起来,面前那锅妖兽汤呈黄绿色。
她将视线移到玄龟壳,发现其泛着绿光,背上一幅舆图则是像被深蓝色墨水勾画出来,幽幽闪烁。
本只是想来捡捡漏,不成想这老头这里好货还不止一件。
“这是海图?”
蓑衣老汉左右看了看四周,将手背别过脸神神秘秘地对唐岁说道。
“公子慧眼,传闻这乃是东海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的位置,您看,这最东边的长条状便是东瀛大岛。”
唐岁掐着下巴,瞄了一眼搓着手的老头,忽的轻笑道。
“老丈吹得如此玄乎,这等宝贝才卖二十宝钱?而且有这种好地方你自个儿怎么不去?”
那老汉怔了一下,枯枝手指抠了抠脸皮,苦涩道。
“老汉修为低微,早些年凭着心气走南闯北吃了不少苦,已是没了气力再去奔波一个看不见苗头的神仙岛。
纵使吹得再神,人家也只当我是个吃黑心钱的江湖骗子。
外城根本遇不到识货的人,本最开始定价很高以为这样反而在聪明人那里好卖些。
结果这些一个识货的都没有,这才降了价钱觉得好卖些。”
唐岁手中折扇挽了个花,直直盯着龟壳,嘴角翘起打趣道。
“刚刚不是还说昨晚才打捞上来,怎的现在又是卖了好久了?”
蓑衣老者老脸一拉,讪笑道。
“公子,都是为了活计,不这样说哪能引客。
我本就是被吆到这边来的,小老儿拖着副残躯讨生活也不容易……”
眼瞅着这老头就要掉泪下来。
唐岁敲了敲龟壳,发出清脆响声。
“老丈,我没心思听你这些,也不欺负你。
二十宝钱我带走这龟壳,你把舆图刻下来,这龟壳我带走给家妹做龟苓膏吃。
顺带你这小摊我再挑两个物件回去打磨一番还能当俩挂饰。”
“好极好极,全凭公子吩咐。”
老者眼见有戏,喜出望外,拿出一张旧纸不知从何处扯出支断笔沾了点血腥沫子就开始作画起来。
唐岁眼角扯了一下,打断他动作,自己取出纸笔,礼貌笑道。
“还是我自个儿动手吧,就不劳烦老丈了。”
蓑衣老者看了看唐岁手中的崭新澄纸,有些尴尬地将手中旧纸笔收起。
待将舆图刻画之后,唐岁终于将目光投向摊里众多杂物。
先是精挑细选拿了一小根红松木,而后又拿起那枚勾玉,仔细打量一番后将其攥在手中。
将几样物品都收入储物戒后,唐公子淡淡道。
“就这般吧,老丈。”
“那便多谢小公子照顾生意了。”
老汉见交易完成眉毛眼睛挤作一团怪笑起来。
唐岁拿出两摞宝钱递给蓑衣老汉,便领着唐芝芝和刘乌虎离开了。
当几人走远后,他又哼着不着调的歌取出一块看不出来是何部位的兽骨。
取出一幅拓印好的舆图。
操着他那断毛笔哼唧哼唧地又照着画上一幅浅显海图。
画完后还举起来对着光左右端详。
这时一抹金色细小身影从他身后巷子里窜出躲到老者身后。
老汉持着断笔敲在那小小身影头上。
那抹金色顿时停顿下来。
却是只浑身披着金毛带着长尾巴的小老鼠。
其尾巴上还吊了颗色泽光鲜的珍珠。
“你这夯货,又偷跑出去,噬金鼠被有眼力的人看见了可放不跑你!”
“吱吱吱!”
很难想象在一只老鼠的脸上能看见人性化的愤恨表情。
“行啦,这次有什么收获吗?”
“吱吱。”噬金鼠两只前肢抱胸,回应道。
“嘁,就这?”
“吱吱吱!”
“什么叫骗人地图?我那可是在火域辛苦淘出来的,今儿又卖出去一份!比你好吧。”
那噬金鼠很嫌弃地啐了一口,忽的打了个激灵,鼻翼开始翕动起来。
它来到老汉身前,仔细嗅着,然后小爪扒拉着老汉衣服。
“做什么,做什么,没大没小。”
老汉面色不悦抖了抖衣裳,将金色老鼠赶了下来。
那噬金鼠被抖落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后又迅速翻身爬起来,伏在地上像猎犬似的搜寻起气味来。
在唐岁蹲下来的地方它转了两圈,尾巴上的珍珠磕在地上发出叮咚响声,而后其又爬到唐芝芝的位置闻起来。
看得蓑衣老汉暗道不妙,连忙用骨片拍了它一下,然后将其括进身后阴影里。
“你疯啦!这可是上京城,人族京城,可不是大山里,你这样显于人前可别连累老夫!”
看着老头吹胡子瞪眼,那金色老鼠不惧反而爬到其脖颈处拎起他的破烂衣领。
“吱吱!吱吱吱!吱吱!”
“什么?当真!”老汉瞪大眼睛怪叫一声。
发现周遭有视线投过来,他捂住嘴巴,顿时摊位上东西一扫而空。
老者人影也不见其踪。
巷子暗处。
“吱!”噬金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但是怎么会比参老爷还香?他老人家可是十万大山里最老的一辈儿了!”
蓑衣老头捏着杂八胡子纳闷道。
“罢了罢了,若真是如此,那也不是你我能奢望的。
咱俩斗法实力低微,只有逃命是一流。
不过。”
他话锋一转。
“这情报倒是能卖个好价钱,我认识个怪人,他应该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