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侯府之前是靖远公府,第一代靖远公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立了不少战功,又早早的没了,所以太祖皇帝开恩,让她的长女按公爵位袭爵,这是第二代靖远公。
第二代靖远公从小和太宗皇帝一起长大,整日混在一起。太祖皇帝还没登基时,前朝余孽暗杀太宗,她替太宗皇帝挡了一剑,后来身体就一直不好,所以太宗皇帝登基后,赏赐她的后代袭侯爵位三代,足以梁家显赫几十年,若是再后代有出息,与周家共富贵不是不可能的。
但事与愿违。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第二代靖远公身体不好,所以他的嫡长女第一代靖远侯从小千娇百宠,溺爱无度。
先帝甚恶之。
第一代靖远侯沉迷男色,荤素不忌,身体早早被掏空了。去世后,她的女儿梁文竹继侯爵位。
梁文竹是第二代靖远侯,梁家知道先帝不再重用她们,所以早早给梁文竹求娶了原氏郎珺,期待刚刚崭露头角的原平北能拉她们一把。
但原氏生了一个郎珺后就去了,她们的愿望就此落空。
梁家长辈很恼火,哪怕是个女君呢,也好再续姻亲之好,郎君有什么用,到了年纪就嫁出去了。
奇怪的是,老靖远侯和梁文竹非要把小侍胡氏扶正,为此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老靖远侯多大的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稍有不如意,就勃然大怒。梁家长辈只好随她的意。
刚把胡氏扶正,老靖远侯就去了。
梁文竹成了新的靖远侯,胡氏为靖远侯夫郎,他后生的梁从曼为世女。
靖远侯府大郎珺为梁从霜,生父原氏。
靖远侯府二郎珺为梁凡舒,生父胡氏。
靖远侯府大女君为梁从曼,生父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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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凡舒小时候过的并不好,他和大哥出生时间就差了几个时辰,但命运天差地别。
他的嫡父生了大郎珺几天后,忽然大出血,郎中来了一个又一个,但没救过来,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他的母亲,梁文竹就把大郎珺抱到了胡氏院子里,让他一起照顾,跟着过去的还有原氏的几个虞仆。
胡氏被扶正这个事,原家并不同意,她们不能忍受亲人刚去,稚子年幼,梁文竹就新娶夫郎。
所以梁文竹被原家逼着守孝一年。
一年后,梁从曼出生了。
原家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自此,两家断亲。
胡氏被扶正后,本想把二郎珺记为庶男,但是这样的话,梁从曼也是他当小侍的的时候生的,应该记为庶女。
所以他没办法,把两个孩子都记成了嫡出的。
胡氏当了正头夫郎后,给原家去了一封信,说了大郎珺终究留着原家的血,以后还是多多走动的好。
原家觉得这个继室也没这么不堪。
原平北怕外甥在继父手下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常常寄一些东西来。
从小梁从霜就知道自己的姑母是镇守北疆的原平北大将军,家里的人都不敢惹他,怕他和姑母告状。
他愈发张杨。
家里的东西,最好的东西被胡氏送到梁从曼院子里,次一点的也算好的给梁从霜。
至于梁凡舒,他没有,他住的远,院子也破破的,一个贴身小虞仆伺候,叫顺儿。
单有一个院子的原因是,胡氏平时不想看到他。
偶尔见到他,也是冷冷的看着他:“你要知道好歹,本来就是一个庶男,烧了八辈子高香,被寄成了嫡男,别妄想自己不能得到的,那都是你大哥的。”
这时梁凡舒的应对方法就是不说话,像个傻子听不懂似的。
胡氏就会觉得他烦,让他滚。
虽然府里没人关心他,但毕竟是侯府,到了年纪后,家里就请了男夫子给他们单独上课,梁凡舒也渐渐明理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亲生父亲这么对他,但他自小被这么对待,最常做的事就是发呆,这样子不会挨骂。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哪怕在学堂,众人也是围在梁从霜身边,他高傲的说:“我姑母是原将军。”
一切的转折点是他大哥十六岁及笄的那天。
那天的雨好大啊,像是被人泼下来似的。
瓢泼大雨,一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
院中不能设宴,客人都进了屋里。
梁凡舒因为没人护着,摔了一跤,被恼火的胡氏骂了一顿:“什么事情做不好也就罢了,走个路你都能摔倒,你这样也进不去了,回你的院子里,明日你的及笄礼也办不成了,这几天别出来了……”
没有油纸伞,梁凡舒用手挡着脸,趟着水,和顺儿一起跑回了很远的院子。
在众人面前被骂,纵使不受宠的梁凡舒脸上也挂不住,他让顺儿回自己屋子,趴在竹椅上哭了一顿。
院中没有青石板,早已经泥泞一片,屋里也带进来了不少泥土,脏兮兮的。
顺儿送了两桶热水进来。
梁凡舒不受宠,他伺候的也没那么周到,他道:“郎珺,我回去歇着了。”
梁凡舒背对他,点点头,不让他看到自己哭。
顺儿早已经看到的,他也没比梁凡舒大多少,也就一岁而已。
他才懒得管呢,同情郎珺不如同情自己。
等到风吹进来变得冷了,梁凡舒身上也难受极了,他才一抽一抽的准备去关门窗。
一个疯疯癫癫的老虞仆突然冒了出来,对着他的脸嘶吼:“郎珺,大郎珺。”
梁凡舒被吓了一跳,他转身就想跑,但是退无可退,屋里还很滑,他摔倒了。
眼睁睁看着那个疯子从窗户爬过来。
梁凡舒抬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
那个疯子爬窗的时候被绊了一下,但还是坚持不懈的爬过来,抓他的脚:“大郎珺,大郎珺……”
梁凡舒惧怕的很,他不停的往后蹭:“我不是……我不是大郎珺,我是二郎珺,大郎珺在正厅过生辰呢。”
老虞仆却不听他说,自顾自的扒了他的鞋,脱了他的足衣(袜子),翻看他的脚。
他看到什么,兴高采烈道:“是了是了,你就是我的大郎珺。”
老虞仆的劲儿很大,梁凡舒根本挣脱不开。
他没理会那人的胡言乱语,有些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