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张启山所带来的快感,令江落绯红唇角高高翘起,“嘻嘻咯咯”笑个不停。
哪怕张启山浑身散着冷气,他也遏制不住这种歇斯底里的幼稚怪笑。
张启山眉目冷峻,左臂搭在扶手上,拇指指腹与食指相互摩挲,盯着青年笑红的眼尾,薄冷的唇轻扯:“有这么好笑吗?”
他不问还好,他这么一问,江落笑得越发惊悚,像是要把心肺从喉咙里活生生笑出来般,那骇人的笑声刺得人神经疼。
泪珠子顺着青年嫣红眼尾滚滚滑落,在空气中落下一道又一道虚幻残影。
张启山瞧着青年疯魔渐起的模样,眉宇间逐渐出现阴霾。
就在他要起身阻止青年继续狂笑时,笑声戛然而止,青年整个人如遇无形风浪的翩跹蝴蝶诡异地要栽倒在地。
电光火石之际,张启山一把拉住青年手臂,掌心托着他的脑袋,避免磕碰,然而却在下一瞬被青年猛烈甩开。
江落伏在男人腿旁,浑身脱力似的抽搐,刚才笑得他腹部肌肉抽筋了,现在拧劲儿的疼,根本直不起腰来。
他手按着腹部,不停倒吸冷气,眼泪不断从发红眼尾坠落,砸在红木地板,暗花刹那绽放。
“都,都怪你!张启山都怪你!”
张启山紧皱着眉,见他痛苦神情不似作假,语气带了丝严肃:“怎么回事?”
江落捂着抽筋部位,斜着一双哭红的桃花眼,凶戾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都怪你!就因为你我肚子才抽筋的!”
说完,他狠狠一口咬住他膝盖处。
起初张启山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膝盖处隐隐传来布料撕裂声,垂目看去,正好对上江落那双又凶又圆的眼睛,心下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只觉他像只尾巴炸毛,张牙舞爪的火狐狸。
“脏不脏?松开。”张启山语气带了丝无奈,垂手捏住青年两颊。
江落恨恨松开牙,扭动脑袋,挣脱开男人手掌,将额头埋在他膝上,闷闷地不说话。
张启山抬手摸着他后脑勺,拢起他凌乱乌发,深黑眼底隐隐流淌着难得一见的暖意。
青年埋在他膝盖的脸上,却逐渐勾起恶意顽劣的笑,他的手搭在了脑后那只温热宽大的手掌上。
“您这半个月来什么都不肯问我,弄得我憋着这些秘密,心痒难耐。”江落缓缓抬起洇染红霞的脸,低语浅笑。
张启山将手抽回,眼底温情不复,等着他接下来的言语。
“原本我已经在心底决定,只要您肯问我,我就会将一切都告诉于您......”
江落盯着男人冷峻眉眼,夹着嗓子吴侬软语,就像江南的温风柔雨一样娓娓动听。
“可您的脾气真的好恶劣,您好坏!您定是瞧出我的心思,故意不问我,想将我憋坏。”
张启山食指指腹摩挲着扶手,冷眼瞧着青年做戏,好似要看看他到底能演出什么花样来。
江落见他不为所动,心底恼火,嗓音变得尖细了些:“所以您刚才哪怕是问我了,我也不会告诉您!就是为了报复您!”
张启山挑了下眉峰:“哦?”
江落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声“哦”,噎得差点呛到口水,脸憋得涨红,神情却渐渐平静下来,整张小脸都阴沉沉的。
他又将脑袋垂了回去,埋在男人膝盖处,不再动弹。
张启山垂目看着他乌黑倔强的发旋,心底突然升起无可奈何之感。
江落这种古怪变幻的性情有些令他难以招架,不论之前怎样教导过他,他当时哭得有多可怜,每次都求饶发誓再也不犯。
可事实证明他永远不会长记性,总是要来招惹他,甚至是想要惹恼他。
细小浮沉在淡金光束中悠然起伏跃动,角落里的座钟,分针秒针‘沙沙’走着,好似在为它伴奏。
张启山看向窗外,眼底不夹杂半点情绪,是光也透不过的漆黑深邃,就像隐藏着沉睡凶兽的古潭。
在这虚假的静谧中,青年的声音终于响起。
“佛爷,如果我问您一个想了好久的问题,您会回答我吗?”
江落仰起如玉的一张小脸,看向男人时带着小心试探与些许的期待恳求。
纤密长睫像撑开的孔雀羽扇,湿漉漉的是未干的泪,带着泪痕的脸颊瞧上去更是有种天生的温顺柔软。
张启山收回目光看向他,沉沉地问:“你想问什么?”
江落把下颌枕在他膝盖上,状若苦恼般,仰着头想了又想,最终弯着一双桃花眼,小手指勾向他的拇指,像条灵巧的小蛇,缠了上去。
“佛爷,若是我想取而代之成为九门中的一门,您会选择帮我杀水蝗或者黑背老六吗?”
江落脸上是温软笑容,与轻飘飘说出杀人的话,形成巨大反差。
张启山掀开眼皮,眸光似剑,带了种凛然意味。他视线从江落美玉一样光润的额头,掠至眉眼,瞧见里面写满了莫名的恶意。
“这件事你不应该提。”
男人冷沉的声音没有丝毫迟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