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今天这局......\"刚开口,就被钢制扳手砸地的脆响打断。二十步外的维修沟里,郭峰将扳手甩在油渍斑驳的水泥地上,军靴碾过积水潭溅起暗色水花。
米大一浑浊的眼珠动了动,鼻腔里哼出气声:\"现在的后生仔,连礼数都不懂?\"话音未落,他脚下水泥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细纹。郭峰瞳孔骤缩,指节捏得咔咔作响,脖颈处青筋暴起。
\"老棺材瓤子!\"郭峰扯开迷彩外套,后腰军用匕首在冷光下划出银弧,\"当年在西南边境......\"
\"郭子!\"李铁牛突然按住他肩膀。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始终沉默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挡在冲突中央。他袖口卷起处露出小臂虬结的肌肉,那是常年修剪果枝练就的力道。
就在这时,米大一手中的佛珠突然停止了转动,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他那原本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发出一道精光,直直地盯着李铁牛。
李铁牛看似随意地站在那里,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站位恰到好处,恰好挡住了所有可能的进攻路线。更让人感到诡异的是,当他的目光扫过对方垂在身侧的右手时,竟然看到了虎口处那淡金色的茧皮。这可是只有经过二十年以上铁砂掌修炼才能磨出的痕迹啊!
“年轻人,手伸得太长可是容易骨折的哦。”米大一那沙哑的嗓音就像砂纸在摩擦一样,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他的左脚尖微微向外旋转,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是形意拳的起手式。李铁牛见状,后颈的寒毛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就在这时,郭峰突然暴起发难。他的军靴狠狠地踏碎了三块地砖,发出“咔嚓”的声响,仿佛整个地面都在为他的攻击助威。他的右勾拳带着破空之声,如同一颗炮弹一般,直直地朝着米大一的太阳穴轰去。
然而,米大一的反应却快如闪电。他那枯瘦的手掌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精准地扣住了郭峰的腕部麻筋。这一变化发生得实在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只听“当啷”一声,郭峰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他整条右臂瞬间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一样,完全麻痹了。
“形意擒拿手?”李铁牛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对米大一的这一招感到十分惊讶。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米大一的左手二指并拢,如同闪电一般,直直地朝着郭峰的肩井穴点去。这一招若是点实了,郭峰的整条臂膀至少要废掉三个月啊!
千钧一发之际,李铁牛抄起维修台上的千斤顶甩出。铁器裹着劲风呼啸而去,米大一被迫撤招格挡。千斤顶擦着他耳际飞过,在防爆门上砸出碗口大的凹痕,震得顶棚落下簌簌灰尘。
\"好俊的听风辨位!\"米大一佛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机油坑。他佝偻身躯骤然挺直,竟比方才高出半头有余。深灰唐装无风自动,露出腰间暗藏的九节钢鞭。
李铁牛不动声色将郭峰护在身后,余光瞥见霍坤悄悄摸向腰间枪套。车库排风扇突然加速转动,在墙面投下旋转黑影。三十步外,钱彪带着六个黑衣保镖正悄悄封住出口。
\"小子,报个师门。\"米大一钢鞭如毒蛇盘踞脚边,鞭梢沾着暗红血渍,\"老夫米大一,沧州八极门第三十七代传人。\"
\"柑橘园李铁牛。\"李铁牛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心口狰狞的十字伤疤。那是去年救火时被房梁烫伤的痕迹,此刻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红光。
米大一毫无征兆地猛然起身,他手中的钢鞭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毒蛇,瞬间挣脱束缚,以雷霆万钧之势撕裂空气,发出令人胆寒的厉啸声。那九节鞭身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急速抖动,眨眼间便抖成一条笔直的直线,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直直地朝着咽喉射去。
这一式“白蛇吐信”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然而,就在钢鞭即将触及喉结的一刹那,只见李铁牛伸出两根手指,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夹住了鞭梢。他的手腕处青筋暴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力量,甚至隐隐发出弓弦紧绷的声音。
“不可能!”米大一满脸惊愕,他的老脸瞬间涨得如同猪肝一般。要知道,他这手钢鞭绝技可是经过多年苦练而成,曾经三招就挑翻了沧州武馆的馆长,可谓是威力惊人。可如今,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如此轻易地空手接住,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更让米大一震惊的是,他竟然看到对方的指缝间隐约透露出一丝淡金色的光泽。那是只有将硬气功修炼到化境,才会出现的金钟罩的迹象!
就在米大一惊愕之际,李铁牛突然松开了手。失去束缚的钢鞭由于惯性,继续向前飞去,而米大一由于收势不及,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那钢鞭的余势如同一股狂风,扫过一旁的工具架,只听得“咔嚓”几声脆响,三把坚固的液压剪竟然被硬生生地劈成了两段。
而就在米大一身体重心偏移的瞬间,李铁牛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猛然突进。他的右膝如同炮弹一般,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地撞向米大一的胸腹。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仿佛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震。
闷响在车库回荡。米大一佝偻身躯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后背撞上承重水泥柱。裂纹自撞击点蛛网般蔓延,整根柱子簌簌落下混凝土碎块。老管家哇地吐出口中黑血,血沫里混着半颗碎牙。
车库死寂。蒋天龙翡翠扳指咔地裂成两半,霍坤摸枪的手僵在半空。钱彪等人不自觉后退两步,他们清楚看到李铁牛收招时,裤脚掀起处露出绑在小腿的军用三棱刺。
\"山外青山楼外楼。\"李铁牛碾碎地上一颗檀木佛珠,转身走向卷帘门。黑色工装服下肌肉轮廓随步伐起伏,后颈处隐约可见青色纹身——是朵含苞待放的柑橘花。
郭峰狠狠啐出口血沫,冲呆若木鸡的蒋天龙比了个中指。两人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身后传来米大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车库排风口突然灌进夜风,卷着柑橘花的清香拂过每个人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