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礼作势就要走,朱雄英连忙拉着朱礼的胳膊说道:“哎呀,你看看你,我不说了还不行了吗?喝酒喝酒。”
另一边,朱文圭手里捏着朱礼所给的金票子,耳边不停的回响起自己爹和朱礼所说的那些话,从北大营出来,宛若游魂一般在街上没目的地的游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文圭竟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朱允熥的福王府。
抬头看了看福王府的牌匾,朱文圭随即便推门走了进去。
可刚推开门,就看见朱允熥坐在院子中央。
没等朱文圭说话,朱允熥便率先开口道:“来啦?过来坐吧,等你好一阵儿了。”
朱文圭连忙朝朱允熥行礼,然后带着几分疑惑问道:“二叔,您一直在等我?”
朱允熥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一出北大营我就收到风了,想着你也没地方可去,索性便让人做好了酒菜,等你过来。”
听着自己二叔这暖心的话,朱文圭再也撑不住了,红着眼睛就倒在了地上,然后哭着朝朱允熥说道:“二叔,他们都不信我,他们都不信我啊!”
朱允熥随即快步上前,将朱文圭从地上扶起,将其放到椅子上后说道:“文圭,这怪不得别人。你爹和你舅的那些话没说错,你的起点太高了,高的你有些自以为是了。你还记得三年前黄河决堤,朝廷安排你去赈灾和抗洪的事儿吗?”
朱文圭擦干眼泪说道:“侄儿记得,当时工部的官员低估了洪灾的损害程度,所拨发的银两完全不够赈济灾民,更别提修补河堤了。当时情况紧急侄儿便安排了随行的亲兵,前往从汝宁大营取出了整个汝宁大营所有的军费,还借调了五千兵士才堵住了河堤的缺口。”
朱允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的工部尚书是你保举的吧?你确定真的是他们低估了灾情?还有就是军队调动的问题,我大明军队调动有规矩,未经朝廷批准,就算是亲王也只能调动一千兵马。若是出现叛乱,也就只能调动不超过三千之数的兵马,更别提你还私取军费。虽然你是太子,可你当时并没有掌军,这其中的问题你不会没想过吧?”
听完这话,朱文圭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然后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朝朱允熥问道:“二叔,您的意思是我那次赈灾的所有纰漏,都是吴王在给我找补?”
听到朱文圭称呼朱礼为吴王,朱允熥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然后加重语气说道:“他是你舅舅!”
说完后不等朱文圭回话,而是接着开口说道:“你舅舅是我大明的兵马大将军,统管着我大明所有的兵马调动,以及粮饷。要是没他点头,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调动不了兵马和粮饷。还有就是你去赈灾的时候,身旁的所有亲卫全都是他自己的贴身暗卫。要是没他们,你能调动得了军队?你能随意支取粮饷?你也不想想。”
“你一直都觉得他们不相信你,不信任你。可你总得有拿得出手的本事,让他们信任和相信才行啊?从你出生以来,他们一直都对你寄予厚望,可你这些年所做的事对得起他们所给予的厚望吗?你提拔上来的那个工部尚书,在黄河赈灾的这一件事上,就贪污了整整一百万两,这些事你知道吗?为了不给你留下污点,你舅舅把那人调任到上将府之后,才找了个由头处置。我记得当初因为那事儿,你还在你爹面前说你舅舅是天下第一权臣对吧?你若是不相信我今天告诉你的这些话,我给你三天假,你去锦衣卫翻翻密档你就知道了。”
朱允熥说完将一个令牌就放到了桌上,然后说道:“拿着令牌滚吧,别打扰老子的洞房花烛夜。”
待朱允熥离开后,朱文圭立马扭头对王府管家吩咐道:“备马!”
一路飞奔来到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后,朱文圭凭借着令牌进到了密档房。找到当年的那份密档,朱文圭竟然不敢打开。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朱文圭还是打开了那份密档。看着密档上记载的一行行供词,朱文圭的手越发的颤抖了起来。
看完密档后,朱文圭身体一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缓了好久之后,才小声的呢喃道:“哈哈~笑话,我就是个笑话。哈哈哈~”
听到密档房里传来的声音,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常墨随即小声吩咐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只言片语,你们就自己去天牢里蹲着吧。”
过了许久,朱文圭才一脸颓废的从密档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守候在门口的常墨,朱文圭低头说道:“表叔,我是不是就是个混蛋?明明家里都给铺好了路,我却一直在岔路上走。”
常墨笑着拍了拍朱文圭的胳膊说道:“还不晚,只要知道回头,那就还不晚。给你提个醒吧,你爹和你舅舅他们还都在北大营喝酒呢。”
听到这话,朱文圭愣了一下,然后朝常墨行了一礼,然后扭头就跑出了锦衣卫衙门。
一路狂奔到达北大营,朱文圭小跑着来到朱礼,朱雄英几人面前,直接就跪下了。
朱文圭朝朱雄英磕头道:“爹,儿子错了,儿子错了。”
几人被朱文圭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整懵了,不等几人说话,朱文圭接着开口说道:“爹,儿子去了锦衣卫的密档房。”
听到这话,朱雄英瞬间就明白了过来。随即连忙开口说道:“和我说错了有啥用?你该向谁道歉你不知道啊?”
朱文圭随即转向朱礼,就开始磕头,直到将额头磕破后,朱文圭才开口说道:“舅舅,侄儿错了。”
朱礼随即开口问道:“你叫我什么?”
朱文圭立马回答道:“侄儿叫您舅舅。”
说到底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朱礼怎么可能不心软?取出手帕蹲下擦了擦朱文圭额头上流下的鲜血,朱礼开口说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得认罚,我若是罚你,你认还是不认?”
朱文圭立马回答道:“我认!”
朱礼一把将朱文圭从地上扯了起来,然后说道:“好!既然你认罚,那我就罚你去奉天殿站岗十日,你可有意见?”
朱文圭拱手回答道:“没意见!侄儿现在就去。”
看着朱文圭离开的背影,朱雄英轻轻捶了朱礼的胳膊一下,然后说道:“你真原谅他了?”
朱礼苦笑道:“不然还能咋办?都是自家孩子,我还能抓着不放?再说了,当舅舅的不大度,谁大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