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怎么是好……”
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贾政要把自己胡须捻断了。
贾政近来就宿在周姨娘处。
虽和赵姨娘反目,但他也不可能和王夫人重修旧好。
夫妻俩多年前就形同路人了。
但正路院里扔了具尸体,这事发生之后,贾政也没有办法,只能匆匆赶来。
眼前的尸体血肉模糊,头颅打凸陷进去,胸口也是。
两掌之威,令贾政心惊肉跳。
王夫人倒还好。
她轻蔑的看一眼贾政,但也没心情嘲讽。
很明显,这是王家请来的高手,被贾环身边的护卫给打死了。
就在此时,门前看守的小丫鬟过来禀报道:“老爷,太太,林之孝家的过来了。”
王夫人厉声道:“她来何事?”
林之孝家的已经进门,当下答道:“回太太,老太太有令,环哥儿身侧无有大丫鬟伺候,命咱们将彩云拨给环哥儿使唤。”
王夫人冷笑道:“好,好的很,现在他也配用大丫鬟了。”
众管家娘子和执事仆妇不语。
事已至此,逞一时之快毫无意义。
“好了,按老太太说的办。”
王夫人不纠结彩云的事,这丫鬟早就心向贾环,强留无益。
况且也留不下。
毕竟是贾母亲令,她能抗命不遵不成?
王夫人问道:“刚刚荣禧堂那边动静颇大,又有人掷下尸体在此,是不是有刺客?”
“正是呢。”林之孝家的答道:“院里这尸体就是刺客,身手高的吓人,一掌打塌了荣禧堂一角,怕不有万斤之力。后来刺客与环哥儿交手,被哥儿两掌给打死了。”
“贾环动的手?”
王夫人脸色大变,有点不可思议。
贾政也摇头道:“胡说,贾环从小荒唐胆小,体弱多病,哪有这本事!”
刚刚这刺客一掌几乎把荣禧堂打塌,劲力之大,最少是上三品。
又有骇人气势,其人在时,府中鸟虫不敢鸣。
这是武势外放。
多半是宗师。
此人居然被贾环两掌打死了?
贾政一脸不信。
众人也是无语。
您这多少天没见环三爷了?
人家长的比你还高,比你壮,比你有能耐!
“千真万确,”林之孝家的赔笑道:“不知多少人看到了。”
“好了好了,叫彩云赶紧收拾过去吧。”
贾政不耐烦挥手。
贾环不管如何,他都不感兴趣。
不孝忤逆子!
有出息又如何?
彩云这会子已经听到动静,此时赶紧出来跪辞……她的双眸中满是惊喜,甚至是完全意想不到。
最近这阵子贾环已经是风云人物,在丫鬟眼里,环三爷已经飞黄腾达。
已经不再是当年倍受打压和冷落的庶子。
贾环忙碌,也不似之前那样有事没事缠着彩云浑闹。
无形中是冷落了许多。
多少夜里,彩云都是暗自垂泪,感觉贾环把自己忘了。
不想今晚贾环大展神威的同时,直接向贾母讨要了自己……彩云真的是欢喜的不得了。
“哼,都是养不熟的!”
王夫人莫名烦躁着,同时还心悸的厉害。
现在她能确定,眼前尸体就是兄长王子胜请的高手。
居然真的被贾环打死了。
那贾环又是何等身手?
“那又如何?等大兄知道了,会从九边军中派更厉害的高手过来!”
王夫人内心的骄傲叫她不可能低头,况且矛盾早就无法调和,低头也是无用。
只能寄望王家再派人来。
“他还要在军中发展,不可能过来直接对我动手!”
“就算那贱婢成了宜人,也是正室,我也是嫡母。”
“以子弑母,他前途尽毁,不可能这么不智!”
在脑海中盘算片刻后,王夫人镇定下来。
……
荣禧堂内。
众人都散去。
只有贾母,凤姐,黛玉三人还在。
黛玉也不知贾母为何留下自己,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待鸳鸯上了茶,贾母直接下令并退众人,连嬷嬷和丫鬟们都被撵到堂外。
“不知外祖母有何吩咐?”
黛玉心有不安,但还是落落大方。
只是言辞更谨慎了许多。
凤姐儿在旁眼眉一挑,笑道:“这几年功夫,颦儿出落的越发好了,说话也是斯文有礼,一看便知道是读过书的。我听人说,林妹妹做诗写词,比宝玉还要好的多呢。”
黛玉秀眉微皱,说道:“嫂子别听人浑说……也别用颦儿相称,那是宝玉小时不懂事浑说的,岂可当真?”
黛玉说的很认真。
原本,刚到荣国府时,就被宝玉问是否有字。
黛玉当时才多大?
听说黛玉无字,宝玉就替黛玉起了“颦颦”二字为表字。
这当然是胡闹。
但多年下来,不少人当真了,真以颦儿相称。
原本黛玉没觉得有什么。
但近来越来越反感。
有人说一次,她便提醒一次。
女子未嫁从父,取字也是父执辈赐下。
出嫁从夫,要取字也是丈夫取或是丈夫同意。
比如李清照,号易安居士,这个号就是嫁给赵明诚后,写的诗词冠以此号。
就算是清照二字,也多半是号。
古之女子闺名,小字,都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
宝玉非父执辈,只是表兄,岂有替黛玉取字之理。
凤姐没想到黛玉上来就不假辞色。
接下来的话倒是不好说了。
贾母也是突然心神不宁。
原本笃定的事,现在看来要有变化了。
怎么突然一下子,黛玉和宝玉就生分成这样?
“玉儿,这里只有老婆子和你琏二嫂子,老婆子是你外祖母,视你为亲孙女一般,现在外祖母有个想法,想把你彻底留在荣国府,你看怎么样?”
贾母不敢想,索性就不多想。
直接图穷匕见。
黛玉眼眸深处藏匿着怒气。
哪有这样的?
这个时代,可没有这种规矩。
不对人父母,直接对女孩子询问亲事。
哪怕是外祖母,也是要在林如海不在了,才有主持黛玉婚事的资格。
现在贾母都不行!
黛玉眼波闪烁,低头道:“恕玉儿不知外祖母何意?”
贾母有些气苦。
自己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要装不懂吗?
一个两个,这么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