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山上,歌声下,少年人开怀畅饮,李三思时不时还朝姜姚举杯。姜姚顿时成了众学子攀谈对象。
“李三思,这甘蔗汁味道真好,甜而不腻。”姜姚伸着懒腰瘫坐山崖边。空气真好,风景宜人。这季节真适合葛优躺。
“甘蔗汁,小娘子,不识货,这是红叶露。”张景成嗤笑道。这群人里,他最不喜饮酒。这红叶露甘甜的口感最适合他这种一杯倒的小白。
“红叶露?枫叶汁?”姜姚诧异,她只听过加拿大产枫叶汁,京城也产这个吗?
“这是贡品。小娘子,口福不浅。”张景成冷笑道。他父亲是户部的,他最懂这些贵价货。
“多谢公子指教。”姜姚咯噔一下爬了起来。贡品吗?那得多喝多拿。
张景成冷哼一声,嘴里嘀咕道:“小家子气。”李三思则用脚踹了他一下。他疑惑大嚷道:“干嘛?”李三思努嘴,他抬眼望见了叉着手,怒目圆睁的谢烨。
“哼,这小娘子,有点意思。”张景成饶有兴趣盯着姜姚。这丫头样貌普通,尽引得两个学子大打出手。不简单,真不简单。
菊花酒,羊肉面,重阳糕,螃蟹,红叶露,橙子,学子们大多吃相斯文,浅尝辄止。姜姚则不同,专挑肥美呢的螃蟹大快朵颐。
这么冷的天,李三思还能找到螃蟹,实属不易。姜姚举着大螃蟹朝李三思点头致谢。
“螃蟹寒凉,小娘子不宜食用过多。”谢烨冷冷夺过姜姚手中螃蟹。
“吃得是福。夏荷,掰好的。”胡玉一脸谄媚望着姜姚。这谢烨真讨厌,处处约束着夏荷。
“狗子,你对我真好。”姜姚笑嘻嘻说道。胡玉这性格,别人有的,他也得有。她如同一个玩具,两个男人争抢着。不是为别的,只是为了不让别人占有之。
“胡玉,你什么情况?”桑永安嘴里鼓鼓囊囊的。他边咀嚼,边撑着下巴,不怀好意看戏。
“永安,你一个吃货,你懂什么。”胡玉恼羞成怒低喃道。吃货这词汇。他整天听夏荷挂在嘴边。耳濡目染下,他就这样随口说了出来。
“吃货?啥意思?”桑永安朝着谢烨望去,谢烨则心不在焉往小丫头盘里划拉食物。
“吃货?谁?”姜姚好奇瞥一下桑永安,朝他举杯致敬,莞尔笑道:“同道中人,干杯。”
“啥意思?”桑永安费解望向他俩。谢烨侧目,摇头,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模样。
“吃货指贪吃之人,我们是同类,该惺心相惜。”姜姚朝着桑永安挤眉弄眼,一副你都懂的模样。
“吃货这词用得好,我们敬吃货,敬永安一杯。”李三思侧着脸,潇洒举起了酒杯。
“好。”桑永安面露感激望向李三思。李三思相邀摄山登高,他始料不及。李三思的地位一向高高在上,正如他伯父的官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阳偏西时,大伙各自散去了。
胡玉与谢烨两人在山脚下发生了争执。
“夏荷,你不能徇私。来时搭乘谢府的马车,回时该乘我府中马车了。”胡玉执拗扯着姜姚的衣衫。
姜姚捂额,这个也要争吗?她几时变成香饽饽了。众人皆想咬上一口。
“胡公子,你住城东,谢某住城西。你绕道送夏荷,居心叵测。”谢烨也扯住夏荷的衣袖。她的丫头肯定得随他回府了,胡玉跟他撒泼打滚,几个意思呀?
“李三思,你去哪?”姜姚拽开两人的牵扯,朝李三思招手。李府的马车华美异常,车帘前方还挂着铃铛。
“归园,秦淮河畔,去吗?”李三思笑嘻嘻走近,这两同窗有毛病,为一个丫头争执不休,他今日不调停一下,对不起夏荷小娘子了。毕竟,人是他请的。
姜姚不断点头。胡玉与谢烨都愣住了,他俩异口同声道:“小娘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傻帽,归园又不是洪水猛兽。李三思请客,走走走,一起吧。”姜姚一脸兴奋扯住了李三思的衣袖。归园,这让她想起在瓦市沿廊上跳舞的小娘子,那身姿可谓妖娆。
李三思望着挤入自家马车的三人头疼不已。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好意思呢?
马车行进途中,这三人不停换着座位。李三思捂额,这三人能不能消停半刻钟。
“李三思,绘本,我继续画了?”姜姚实在看不惯如同困兽的两人,她干脆盘腿坐在车中央,仰头望向李三思。
胡玉与谢烨皆叉着手,冷冷瞪着姜姚。
“嗯,绘本好与坏,看过再说。”李三思神思疲累说道,这两个同窗把他转晕了。
“李三思,这本呢?你原来下过定金的。”姜姚怯怯递了过去,和尚的爱情故事,一直得不到大伙的认可。李三思慧眼独具,会相中的。
“绘本?我瞅瞅。”胡玉离得近,他一把抢过姜姚手中的绘本。
“狗子,李三思下了定钱的。”姜姚无奈叹息道。这胡玉真没眼力见,什么都喜欢抢。
李三思摇头,双手环胸,一副大度的模样。姜姚其实明白,对于李三思来说,绘本可有可无,他压根看不上她画的绘本。他看中的是故事情节,只要故事足够有趣,他就能排演出节目。
“三思,这绘本有意思,一和尚与一贵族小姐的情爱纠葛。”胡玉胡乱翻了两页,他有模有样说出故事细节。他表演才能出众,一些细节,他说得声情并茂。
“剧透犯法!”姜姚生气大吼,她咯噔一下站了起来。这故事情节说出来,其他人还怎么欣赏。
“剧透?犯法?这是何解?”胡玉一脸无辜望向姜姚。这丫头,整天说着奇奇怪怪的词汇,真有意思。
半躬着身子难受,姜姚一屁股坐在谢烨身旁,叉着手,朝胡玉大吼道:“你把故事情节通通说了出来呢,你让别人如何追下去。”
胡玉挠头,这是什么大事吗?夏荷非要一惊一乍的。她还特意坐到谢烨身边,这分明是在欺负他。
“夏荷,夏荷。”有人在低声唤她。姜姚疑惑转头。谢烨扯着她的衣袖,朝一旁的李三思指了指。
李三思目光沉沉的翻着书册,他面色苍白,正襟危坐,眼眸低垂。整个人散发着冷意。
“怎么了?”姜姚不解望向谢烨。谢烨眉头紧蹙,向外指了指,身体朝她靠了靠。
“谢烨,你干嘛,你俩坐这么近,干嘛?”胡玉一直不爽夏荷坐到谢烨身边,现在他俩又头挨着头,肩并肩。他赤急白脸,一股气搁在胸腔中,无处发泄,咯噔一下,他站了起来。
“下去,全下去。”李三思攥着拳头大吼一声,他眼眶泛红,怒意沉沉撕扯着绘本。
马车上的三人皆是一愣,发生了何事?李三思中邪了,为何半道撕绘本呢?
“下去。”李三思面色不虞,冷漠说道。他周身筑起一道高墙。
三人张慌失措跳下马车。这李三思发到底发了哪门子疯。
“好可惜,归园没去成。”姜姚一声叹息。她的绘本,她能让李三思赔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