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牙掉了!”
骆老太急坏了,牙好才能身体好,这鬼地方也没地方镶牙,她以后吃饭要少一半乐趣了。
“县城医院应该能补,以后抽空进城补吧。”
骆为安安慰她,掉颗牙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县城破破烂烂的,医院水平肯定好不到哪去,我还是回沪城再补吧。”
骆老太对这边的医院不太信任,刚来时,他们在县城火车站下的车,入目所见的县城又小又破,显得特别破败,想来医院水平也不怎么样。
“也行。”
骆为安很好说话,不是人命关天的事,他一点都不急。
“二丫不是说,家让孙家砸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吃了两碗肉的骆老太,肚子里有了油水,又有精神作了。
她怀疑孙家根本没来闹,是这几个死丫头故意作弄她和老爷的。
“没看到门是新修的,碗少了几只?脑子不好眼睛还瞎。”
骆欣欣语气特别冲,说的话很不中听。
“你吃火药了?说话这么冲,我和你爷爷在洞里钻了一天,腰都快断了,都没抱怨什么。”骆老太委屈道。
“钻洞里有啥委屈的?今天孙家来了十八个彪形大汉,个个杀气腾腾,我和大丫二丫在前面冲锋陷阵,三对十八,命都差点没了,干完仗还要收拾屋子,还要给你们做饭,我们抱怨什么了?”
“还有,大丫二丫虽然是外人,可在我遇到危险时,她们会豁出命挡在我前面,你们只会躲在我后面,什么叫亲疏有别?这就是!”
骆欣欣一口气怼完,俩没再管这老太太了,继续吃饭。
骆为安被说得老脸火辣辣的,心里很愧疚,他想到了那天早上,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冲进来,要打他和老太婆,是孙女挡在他们面前,结果被用力一推,撞在柜角,磕得头破血流。
也就是那次,孙女没了,来的是现在这个凶巴巴的丫头。
如果那天,他能勇敢一点,或许孙女就不会出事吧?
骆为安心里揪得难受,他见骆老太还有点不服气,便在桌子底下用力踢了脚,还狠狠瞪了眼,骆老太这才消停,乖乖吃饭。
一大锅炖羊肉,还有一大锅米饭,全都吃完了,锅里残余的汤汁,也被大丫二丫用剩饭拌了拌,吃得干干净净。
“嗝~~~”
打嗝声此起彼伏,全都吃撑了。
“这边的羊肉真好吃,没那么重的膻味,欣欣,明天还炖不?”
骆老太像没事人一样,关心起了明天的伙食,要是能每天都有这么好的伙食标准,天天割草也不是不可以。
“天天炖羊肉,想再扣顶享乐主义的帽子?”
骆欣欣白了眼,连雷场长家都达不到的伙食标准,她们作为走姿派还搞这么高调,是生怕帽子不够沉呢!
骆为安连连点头,赞同道:“一个月能吃上一回就不错了,经常吃这么好,肯定会引来麻烦。”
骆老太顿时懊恼极了,她刚刚应该松松裤腰带,多吃一碗肉的。
二丫去洗碗,大丫去外面提水,她力气大,一次能提两桶。
骆欣欣给她剥了个烤土豆,让她拿着吃。
大丫一只手提两个空桶,另一只手拿着烤土豆,大口吃着,大步走了出去。
“多打点水,我要洗个澡。”
骆老太的语气,就像以前在家使唤佣人一样。
她内心里,也确实把姐妹俩当成了佣人,吃她家住她家,使唤着干点活很应该。
“好!”
大丫应了声。
骆老太吃得有点撑,坐着肚子顶得慌,便站起来走动,又觉得肩酸背胀,便冲洗好碗的二丫说:“给我捏捏肩!”
“哦!”
二丫犹豫了几秒,走了过来,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还要不要我给你捶腿?”
骆欣欣压下怒火,平静地问。
“那敢情好,以前在家里时,你也经常给我捶的,我这膝盖都快僵了。”
骆老太没听出来是反话,开心地伸出腿,准备享受孙女的服务。
骆为安察觉到了不妥,想说几句打圆场,但没来得及。
骆欣欣抢先一步说了:“在家里捏肩没意思,我带你去外面捏,再敲锣打鼓叫全农场的人来欣赏,走姿派阔太太是怎么享受的,到时候再给你扣顶帽子,送你去沙漠种树。”
骆老太脸都吓白了,忙将二丫推开,“我就是嘴上说说,现在不酸了。”
“膝盖也不僵了?”
骆欣欣冷笑着问。
“不僵了,灵活的很。”
骆老太连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几步,还甩了几下胳膊,证明自己身体没得问题。
“既然没事,就去把门口扫了,扫干净些。”
骆欣欣顺手从墙角拿了扫帚,塞到她手里。
她觉得,雷峰塔不该压白娘子,就应该压这老太太,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一点阳光都不能给她,否则这老太太肯定会生出事端。
“哦!”
骆老太乖乖地出去扫地了。
“欣欣,你奶奶她脑子一时间转不弯来,我会劝她的。”骆为安不好意思道。
“连老婆都管不牢,你说你还有啥用?”
骆欣欣没好气地瞪了眼,对这老头也没啥好感。
骆为安苦笑了几声,心里十分苦涩,他现在真的后悔了,当年要是娶了母亲介绍的大家闺秀,他现在十之八九是在国外,也用不着来农场受罪了。
当年他本来想举家搬去国外,可又舍不得故土,一时间犹豫不决,便和老太婆商量,老太婆强烈反对,说金窝银窝都没自家的草窝好,而且国外的饭菜不合口味,气候也不行,去了根本住不惯。
而且老太婆还担心去了国外后凑不齐麻将搭子。
所以,他后来便只让大儿子一家出国,他们老两口和小儿子一家留在了国内,他想再看看局势,若是不对再出国。
可惜等他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出不去了。
骆为安长叹了口气,想到前途渺茫,刚刚吃肉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只剩下对未来的彷徨和担忧。
骆欣欣撇了下嘴,她知道这老头怕在这边待一辈子,但那是不可能的,她定了个三年计划,准备三年内就回沪城,就算回不了沪城,去南方其他城市也行。
只要别在北方就行,这边的气候太干了,现在还是春天,就干得她流鼻血了,皮肤也粗了不少,她更担心再待时间长些,脸上会有两坨纯朴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