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英颇有感慨地说道，
“我也没想到齐芳芳是个这么重情义的人，其实当时她坚决不认罪的话，我们也拿她没办法的，但是她不想连累杨卫国。”
老陈说道，“也许当时她只是一时冲动，没准以后就会后悔的。”
于海英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后来齐芳芳的家人私下里找过杨卫国，答应给他一大笔钱，让他把罪名担下来。并且向他承诺肯定不会被判死刑的，可以给他算是自首。”
“他们家人在背后运作一下，就能让齐芳芳出狱了。杨卫国也答应了，但是齐芳芳却始终不肯改口供。”
“见齐芳芳出狱没什么希望，她的丈夫周广海就和她离婚了。”
“后来她的哥哥还有父亲都因为腐败被抓判刑，家产都被没收了。”
“她的丈夫周广海也带着女儿去了南方，不知下落。”
“齐芳芳在监狱里过了10年，她患上了重度抑郁症，精神有些失常了，最后被保外就医。”
“但是出狱以后她已经无依无靠，连家都没有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杨卫国去医院接的她，他竟然等了她10年。然后两个人一起生活，他一直照顾着齐芳芳。”
“杨卫国这辈子都是蹬三轮为生，他倾其所有为齐芳芳治病。2005年的时候，杨卫国死于肺癌。”
“他死了以后，齐芳芳就再没离开过他们一起住的那间小屋子，没过多久她也死了。”
老陈听到这里呆坐了半天，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最后结局会是这个样子？”
于海英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后来我也挺同情这个这个女人的，甚至我都想过，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压根就不该接这个案子。”
“如果现在能挽回的话，我肯定会想办法去做出补救，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这些年我并没有在收集什么证据，我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李建飞放弃去查这件案子。”
“但是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他已经把齐芳芳锁定为目标了，最后一定会去抓她的。”
老陈说道，“如果我去找李建飞，把后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放弃这个案子呢？我们可以帮他再破获一些别的案子。”
于海英摇摇头说道，“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了，我问过李建飞很多次，如果早知道这种结果会不会网开一面。”
“李建飞始终摇头说不会的，对于他来说法律就是法律，绝不会因为看着某个人可怜就想着让其脱罪。”
“每一个罪犯看起来都有可怜的一面，但是他们犯罪了，这是事实。”
“杀人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这话，两个人都坐在那沉默了很久，心情都十分的沉重。
老陈突然想到了一点说道，
“要不干脆我就回去告诉你，最后不要让齐芳芳去见杨卫国。这样她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自然也就不会坐牢了。”
于海英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过这点，但是如果这么做的话，李建飞就永远不能再回来当警察了。“
“并且齐芳芳也永远不会知道，杨卫国为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再后来我见过他们几次，杨卫国始终就在那几条路口里蹬三轮拉活。在他们生命中最后那几年，虽然过得贫困潦倒，但是却过得很恩爱，很开心。”
“有那么几次，我看见齐芳芳做好了饭，中午给杨卫国送过去。然后就守在旁边看着他吃，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能感受的到他们很恩爱。”
“那时候我就躲得远远的，不去打扰他们。其实他们两个人真的很般配，只不过他们的身份地位太过于悬殊。”
“可能只有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后才有机会在一起。”
“我们觉得他们过得很苦，也许他们自己却感觉很幸福呢。能看得出齐芳芳的丈夫周广海对她并不怎么样。”
“所以我苦苦想了30多年，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结局更好一些。”
于海英叹了一口气，“这次回去你只需要告诉那时候的我，早点儿让齐芳芳去见杨卫国。以后的很多麻烦也就都避免了，李建飞也不会被免职，我们也不用再折腾那一个月。”
沉默了许久，老陈安慰于海英说道，
“事情已经这样了，往好里想，这起案子可是你完全依靠自己独立完成的，想必李建飞也会对你另眼相待了吧？”
于海英点了点头，
“后来我们一起破获了很多案子，不过只凭我们当时的人力以及办案方式，破案的时间都极其漫长，并且耗费了很大精力。”
“有几起连环杀人案如果放到现在的话可能早就破了，但是我们那时候耽误了很多时间，有一些案子用了10年时间才破获。”
“如果早点破获的话，就能救回很多受害人。”
“不过这些功劳最后都落到了张小强身上，他现在是局长了。”
老陈问道，“这一世你还没有跟他吗？”
于海英摇了摇头，“他的人品我实在不敢恭维，就算是单身也不会跟他的。”
“那你这一辈子一直都是在刑警队吗？”
“是的，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并且也有一些破案天赋的。”
“那你有没有当上队长？”
于海英淡淡的回答道，
“差点儿吧，按理说就凭我破获的那些案子，早就可以当队长了。算了，不说那些了，现在我和李队都已经退了。”
“这些年社会治安越来越好，咱们这个县三四年没有发生过命案了。”
“刑警队估计也快被撤掉了，那些人昨天去附近的小区抓偷电动车的，居然去了七八个刑警。”
“现在的警察只会用高科技手段，查监控，查dNA，我们当初那些破案手法全都用不上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于海英的神情有些惆怅，还有遗憾，她似乎很怀念当年在警队里的时光。
看着现在的于海英，陈大明感觉有些陌生。她跟以前有了很大不同，眼神中充满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