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京都下起了久违的雨,让已经有些酷热的天气多了丝凉意。
潇湘馆里的竹叶被雨水一洗,分外青翠。萧清音最喜欢雨打芭蕉,雨穿竹林的声音,这会让她真正感觉自己像生活在林妹妹生活的潇湘馆里。
她也想效仿古人,弄把古琴,焚香净手,在廊下弹首琴曲,奈何她与音律一道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想当初在逸仙谷,两个师父听她哼的《青花瓷》的旋律很是动听,以为是天纵奇才,乐律天才,然后一个个极积地教她乐器,结果教她吹箫,学了半月,就发出一个“呜”音,教她古琴,她直接当作了吉他弹,气得李太白直骂庸才。之后再也不提乐律之事,结果有一日她又哼了首《笑傲江湖》,玉玄机不死心又想教。然后萧清音直接掏出刚做完一单“生意”赚到的钱,扔出几两银子,傲娇道:“我有这个,还怕没人给我弹琴?”气得玉璇玑直接给她下了哑药。
今日潇湘馆里弹琴的就是家学渊源的雪雁,这小妮子卖入侯府之前,母亲竟是一名宫廷乐伎,弹得一手好琴。萧清音让她弹琴,代价是一道新菜,反正又不是萧清音动手做,动动口,空手套白狼而已。比听师父一曲要一百两银子便宜多了。
雪雁正星星眼的弹着姑娘刚哼的《笑傲江湖》,紫娟撑着一把油伞自外匆匆而来。手上提着一篮食材,一根黄瓜正好奇的探出了篮子。萧清音答应雪雁中午做凉皮。
“姑娘,瑞祥院的王嬷嬷昨晚死了!”紫娟吃瓜一如既往地简洁。
“说详细点,她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萧清音声音柔柔,像极了前世教小侄子写作文。
“说是昨晚王嬷嬷经过后花园时,失足落水死的。”紫娟很不错,比萧清音那笨蛋侄子强多了。当初萧清音教她笨蛋侄子用“难过”造句,结果笨蛋侄子给她来了句“我姥姥家门前的大水沟很难过。”看着也没错,但咋听咋不是滋味。教作文时更是教前姑慈侄笑,教时鸡飞狗跳!
萧清音:不好意思,习惯性发散思维。
紫娟:你好意思吗?拿我跟稚童比较?
“你看,这样说的具体点吃的瓜不就更香了?”萧清音表扬了下紫娟,可惜没有小红花。“以后都这样吃瓜。不要吃干瘪瘪的瓜!”
“真死了?!”雪雁惊的停住了琴声。
真被姑娘猜中了,姑娘真厉害。今天还知道了姑娘还会弹琴,随便哼哼都是一首很好听但没听过的曲子,想必姑娘的琴艺一定很高。
一脸瀑布汗的萧清音:…………
“姑娘你们知道了?”紫娟惊奇的道。
“我们昨天去瑞祥院时就知道了。”雪雁的语气竟然带了点傲娇。
“王嬷嬷不是昨天晚上才死的吗?”紫娟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消息。
“好了,别纠结这个事了。昨日我们找到瑞祥院,王嬷嬷就注定得死。所以说站好队,跟对人很重要!否则碰到夫人那样的主子,就只能成为背锅的人,落一个炮灰的下场。”见雪雁又呆呆地看向她,萧清音就补充道,“就是替死鬼!”雪雁这几日的求知欲强得可怕,一天到晚粘着她问问题。
今日下雨不便出门,萧清音就继续捣腾她的“慈苦散”。若能研制成功,也算是让慈苦老神棍名垂青史了。
连续三日的大雨,让整个京都的暑气为之一降。萧清音的“慈苦散”也终于大功告成,虽然没找人试过,但看看笼子里那只头顶秃了块皮,结了一层硬痂的老鼠就知道,效果不错。是不是脚底流脓,这点萧清音还不敢肯定,因为这几日天气本就潮,笼子里那几个小脚印是水渍也有可能。
让紫娟雪雁今日去“绛芸轩”实习的实习,带教的带教。萧清音带着刚出炉的“慈苦散”直奔慈岩寺。
但萧清音却扑了个空,到了慈岩寺,一个人都没见着。慈云大师静极思动,出门行脚去了。慈苦老神棍也不在寺里,在宫里为太后祈福。
好在也不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秉着入宝山决不空手的原则,等了一晌的时间,蓄了四筒寒泉水而回。只留下了空那巴巴的双眼,呆呆地望着萧清音疾步下山。“萧檀越是不是忘了什么?”
萧清音正恼怒不能进宫去见慈苦,萧玉荷却又找上了门。
“妹妹,王嬷嬷怎么就突然走了?”萧玉荷对王嬷嬷还是有感情的,她也算是王嬷嬷带大的。
“跟错了人呗!”萧清音不以为意地道。
“什么?”萧玉荷一点都听不明白萧清音的话。
“没什么,姐你经常往侯府跑,尚书府那边不说你?”萧清音很好奇萧玉荷的婚后生活。
“小妮子,你这是嫌我来的太勤?”萧玉荷笑骂道,“不会。祖母病重,公爹知道了后也很体谅。婆母不让我回来时,公爹还说了她。”萧玉荷对于自己的婚后生活还是挺满意的。丈夫敬重,公爹宽厚,既便婆母‘有点盛气凌人,她也就只当没看见。训话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唠叨她的,她想她的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祖母今日两条腿两双手都不听使唤了,这是什么病?怎么越治越严重?”萧玉荷一脸担忧,但看到萧清音一脸哂笑,想及祖母对妹妹做的事,又不由讪讪。
萧清音,你当“渐冻丸”是吃干饭的呀?那是她参照“渐冻症”和美女师父一起苦研了一月才研制出来的,可以说,是她和师父耗时最久的一味毒药,第一位幸运儿是逸仙谷边上的一只熊,也是研制渐冻丸的初衷。因为它老偷吃萧清音的蜂蜜,又贼机灵,都是半夜偷吃。萧清音就把“渐冻丸”掺在蜂蜜里,结果就是它吃她蜜,她吃它熊掌,一报还一报。第二位幸运儿就是靖安侯府老太太了。
“或许是老天爷看她恶事做多了,报应不断。”这个“功劳”萧清音反正都会推到老天爷身上的,她坚决不要。
“所以父亲和母亲商议,想请慈苦大师过来给祖母看看,祈祈福,去去晦气。”
“慈苦和侯府很熟?”萧清音很是怀疑,以慈苦那眼睛只会往上瞧的个性,竟会与侯府相交,随意请动?
“父亲与慈苦大师也算有一点交情。毕竟侯府捐给慈岩寺每年的香油钱就有一万两呢。”
萧玉荷的话让萧清音满是酸味。一万两啊,这还是无本的生意,真是赚钱!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们吃过饭后一起去相国寺请慈苦大师过府。慈苦大师今日会在相国寺讲法。”
萧百川说了,为示郑重,由他们三兄弟领着老太太的子孙一起去请慈苦大师来给老太太看看。所以萧玉荷才今日又来靖安侯府。
靖安侯府全体出动,浩浩荡荡,给足了慈苦面子。
相国寺作为皇家寺院,修的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殿宇重重叠叠,让萧清音怀疑,每块瓦当都是琉璃的。
而相国寺外,一群面黄肌瘦的流民正面捧着个破碗,求好心人施舍囗吃的。
就特么的讽刺!
萧清音给了紫娟几张银票,让她去买点米面馒头送给那群流民。
转身跟上队伍。上午跑空一趟,现在可不敢再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随大流的毫无诚心的跪下起来跪下起来,看着萧百川眼睛不眨一下的在化缘簿上写上五千两,萧清音看着那金光闪闪的佛像直咧嘴。真是佛渡有元人啊!
依旧是在宽敞的方丈室里见到了慈苦。半年未见,萧清音感觉慈苦的吨位又重了,你看看这鼓成球的两腮,你看看这快叠成三叠的下巴,再看看那大肚能容天下的大肚。捧臭脚的会赞一声如弥勒降世,不知情的还以为上头坐了一头猪呢。这么肥的猪,不用等到过年,就可以宰了。
方丈室檀香袅袅,慈苦与萧百川商业互捧。天助我也!趁着上头的肥猪,不是,慈苦摇着扇子哈哈大笑时,萧清音曲指一弹,一缕灰色的粉末在刺目的阳光下,如同烟雾般飘向慈苦。
萧清音从没想过能这么轻易就得了手。毕竟这可是与帅哥师父旗鼓相当的高手,一点警觉之心都无?
想想帅哥师父的千方百计,再想想慈苦的轻易得手。萧清音只能感叹一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帅哥师父在她和美女师父的调教下,精明的像一只狐狸。而肥头大耳的慈苦,却在爱逸享乐中活成了一头肥猪。一头开始麻木迟钝的肥猪。但萧清音还是不敢独自去斗慈苦,哪怕有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那也不是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失败率吗?还是让帅哥师父来吧。弟子有事,师父代其劳嘛。
萧清音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不动声色的站立一旁,静静地观察自己的“小老鼠”,不对,是“大肥鼠”。
慈苦依旧毫无察觉,还是悠闲自在的和萧百川闲话,也答应了明日上门,去靖安侯府为老夫人祈福。又提了一堆的供奉祭品的要求。这才让众人散去,自己去了讲经堂给相国寺僧人讲经。
萧清音有点失望,从慈苦中了药到出了门,已经足足两刻有余,慈苦的秃顶竟然毫无反应。她那笼子里的小老鼠喂药后不到一刻就头顶开始流脓。三刻之后开始结痂。这慈苦怎么一点反应也无?难道于他无效?不应该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儿,暗骂自己太心急了,一只是不到三两的小老鼠,一只是重达两百五十斤的大肥鼠,这大肥鼠还是有武艺在身的。药物起效时间自然不一样。
好在明日慈苦上门,就能看到自己的杰作了。好期待!
萧百川无心礼佛,自行回了侯府,很是慈和的让两个兄弟领着一帮侄子侄女在相国寺好好游玩一番。
萧清音对于这些是无感的,正想会同还在分发馒头的紫娟雪雁去绛芸轩看看院子的进展,却被蒙着面纱的满天星萧玉婷拦住了去路。
“二姐,方便与你说几句话吗?”萧玉婷对于萧清音是爱恨交加的。恨的是那日湖中落水,若非萧清音突然闪避开,她就不会和柳怜莲撞在一起,从而落了水变成了社死。爱的是她脸上的星星点点。似乎只有萧清音还有一点解决的办法。有求于人自然不敢有恨。
“有事?”萧玉婷现在深居简出,若非今日相会,萧清音都快忘了靖安侯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不同于柳怜莲经常夹着屁股出现在老太太房里,萧清音还能时常碰上。萧清音数次去松鹤院看热闹,竟然一次也没有碰上萧玉婷。
“二姐,你师父对于……对于这个……这个病还有其他的方法吗?”萧玉婷难为情的指了指面纱下的脸。
“就那个法子呀,不是早告诉你了?”萧清音拔腿欲走,却又被萧玉婷一把拉住。
“但那法子现在毫无效果了呀?”萧玉婷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段时间,她不敢出门,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做起了修行老尼。院子里的丫鬟只要抬头看向她,她就觉得那个丫鬟是在嘲笑她,在嘲笑她的脸。湖畔居的丫鬟已经被她赶出去了四五个。现在那些个丫鬟都是低头走路低头做事的。
“我是没有办法了要不你让二叔请御医来瞧瞧?”
请御医,那是不可能的,一旦叫了御医,那不就是在贵族圈里宣告她萧玉婷已经毁容了吗?那她以后还怎么嫁入世家豪门?萧玉婷也让父亲请过同族的萧御医,奈何萧御医不擅长此道,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半点问题。她母亲也偷偷请了外祖家那边的几位名医,苦汤子喝了一大缸,一颗芝麻点也没少过。真的是一颗没少,依旧是三百六十颗。她每天都数上一遍,记得真真的,哪颗芝麻点在哪个位置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我就没招了,我师父告诉我的就只那一个法子,如果无效,那我也只能对妹妹说是抱歉,爱莫能助。”萧清音两手一摊,耸了下肩。一脸同情状,实则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联姻,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她下手,那不好意思,我让你嫁都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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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仙谷。
琴声悠长,箫声悦耳。一曲奏罢。
“出尘剑仙”:今日音音不在,可惜了一百两!
“赤练仙子”:你从她那里赚了多少私房钱?
“出尘剑仙”悄咪咪地伸出两个手指头。
“赤练仙子”:多少?两百?
“出尘剑仙”依旧伸着两个手指头。
“赤练仙子”:两千?你怎么那么狠?
“出尘剑仙”:不是两千,是两万,我有一次吹了首吹眠曲,等她醒来时,我还在吹,跟她说我吹了一夜。
“赤练仙子”:真吹了一夜?
“出尘剑仙”:你说呢?
“赤练仙子”:见面分一半!
李太白连忙掏出两张银票递给玉璇玑。
“赤练仙子”一看银票数额,一张一万两,一张五千两,立马怒喝:李太白!你还有多少私房钱?
糟糕,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