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惠眼皮沉重,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笑着说:“老头子,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苏畅心中一跳,扑在床边焦急道:“老婆子,你不要吓我,你要去哪里?不要撇下我。”
乔惠望着虚空喃喃道:“我去给亲家和儿媳赔罪。”
“阿鸢来接我了。”
阿鸢?
苏畅急声喊道:“苏鸢,给老子进来。”
“吱呀”
苏鸢冲进房间,只听苏畅语无伦次地说:“你奶奶存了死志,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啊。”
“你快想想办法。”
苏鸢傻眼了,“办法?我想想,您别急。”
“有了。”
她冲到乔惠床边快速道:“阿奶,我有很多很多钱。”
“我还有很多珠宝首饰,一定把您打扮成村里最靓的老太太。”
“海岛上的房子是我的了,我不仅又建了两间新房间,还在隔壁又起了一个大院子,房间够很多人住……”
气得苏畅将她扒拉到一边,“你这是嫌你阿奶走得太慢是不是?”
没了后顾之忧,走的更放心了。
苏鸢这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说:“你说怎么办?”
苏畅视线落在孙女肚子上,计上心来,“老婆子,你孙女怀孕了。”
“你好歹看着你重孙出生再走啊。”
怀孕?
苏鸢视线缓慢下移,落在自己肚子上。
不是,这玩意儿还能无中生有。
她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了。
若是奶奶痊愈后,知道自己骗她怀孕了,肯定挨一顿好揍。
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能自己扛。
于是,她脱口而出,“对,菲菲怀孕了。”
喜提苏畅一记铁掌,外加怒吼声:“放你爷爷的屁!菲菲才多大?我说的是你怀孕了。”
废话!
她当然知道!
事到如今,苏鸢豁出去了,“阿奶,您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爷爷的消息吗?”
“他改名了,他现在叫苏畅。”
乔惠瞳孔大张,瞪着苏畅说不出话来,“你,你……”
下一秒,彻底昏了过去。
苏畅手指搭上乔惠手腕,仔细把脉。
苏鸢等不及,上前一步,脑袋贴在乔惠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心稍安,“挺有劲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畅确认没什么大碍后,长舒一口气,照着苏鸢噼里啪啦揍,
“臭丫头,老子你也敢坑?”
苏鸢一溜烟跑出房间,嘴上半点亏不吃,“是您先坑我的,我这叫以牙还牙……”
“那叫礼尚往来。”苏方海端着饭菜走过来,纠正道。
苏鸢冲着乔惠房间重复道:“对,我这叫礼尚往来。”
趁着苏方海进去送饭。
苏文壮凑到苏鸢身边小小声地问:“大姐,那个人真的是爷爷吗?”
“如假包换。”苏鸢看着苏文壮耳朵上的冻疮,生了恻隐之心,“你去让他给你耳朵上抹点药。”
房间里的苏畅闻言,没好气地说:“你不会给他上药?就知道指使老头子。”
苏文壮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站定在苏畅身前,仰着头说:“我大姐讨厌我,不会给我抹药的。”
至于讨厌的原因,两人心知肚明。
苏畅胸口堵得慌,取出一盒药膏扔给苏文壮,“自己抹。”
你姐姐不待见你,我就待见你?
苏文壮爬上椅子,同苏畅处于一样的高度,方才递出药膏,“我看不见。”
为了更有说服力,他特别强调,“阿奶很疼我。”
气得苏畅磨牙,“你阿奶疼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文壮现学现卖,“我会告状。”
刚才大姐就是这么干的。
苏畅定定看了苏文壮片刻,只得败下阵来,“老子给你抹行了吧?”
“药膏给我。”
看到苏畅憋屈的样子,苏鸢不厚道地笑了,“嘿嘿”
不愧是她苏鸢的弟弟。
听到笑声,苏文壮扭头冲苏鸢傻乐。
他替大姐找回场子了。
只要大姐高兴,他就高兴。
苏畅一巴掌拍在孙子的脑瓜子上,“傻笑什么呢?别乱动。”
苏方海从头到尾目睹一切,问一旁嘴角微勾的苏鸢,“你们三姐弟是不是都这么鬼精?”
“有你精?”苏鸢由下而上觑着苏方海说,“我先去睡了,有事儿叫我。”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目测自己这个堂兄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的房间,问苏文壮。”
听到大姐安排的任务,苏文壮也顾不上抹药了。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出去,拉着苏方海的手,为他介绍家里的房间,
“这一间是江外公的,不能睡。”
“那一间是柔姨的,也不能睡。”
“其他房间,你愿意睡哪间睡哪间……”
一夜无眠。
苏鸢清晨醒来,第一时间去看乔惠,“我阿奶怎么样?”
“体温反复,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苏畅正在煎药,院子里飘着浓浓的中药味。
苏鸢从爷爷表情上判断,阿奶应该度过危险期了。
“爷爷,我去镇上一趟,发电报到海岛,重新开具介绍信。”
苏畅挥挥手,“去吧,顺便帮我也重新开具介绍信。”
他的介绍信同样要重开。
苏鸢抵达县里时,拉风的雪地车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大雪封路,邮局不忙。
苏鸢进去时,除了工作人员,没有其他人。
工作人员打量着苏鸢,态度冷淡道:“办理什么业务?”
苏鸢:“发电报。”
她填写信息时,工作人员看到上面的地址,目露不屑。
海岛,公认的穷地方。
苏鸢扣上笔盖,问道:“多少钱?”
工作人员:“两封电报共7角。”
苏鸢手指敲击着柜台,“加急。”
工作人员:“价钱翻倍,一元四角。”
苏鸢付钱走人,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我再写一封。”
她掏出自己的钢笔,刷刷写下一行字
——加强锻炼,待我归。
昨日,苏鸢没有错过
——乔惠听到她怀孕时,眼里迸射出希冀的光芒。
为了哄小老太太开心,怀孕必须提上日程。
工作人员看到苏鸢写下的地址是军区,态度立刻180°转变,“同志,一共两毛八分钱。”
这次,苏鸢付钱,痛快走人。
刚走出门口,碰到一队人,正往她这个方向来。
擦肩而过时,听见其中一人说:“积雪太厚,这些人恐怕要耽搁一段时间才能送去江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