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了啊……’
前有女官后有典狱长,少年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安生稍稍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头,只见那胖女人正大笑着朝他走来,那沾着血渍和油污的胖手朝他揽了过来。
安生心念一动,少年的幻象往边上一挪,躲开了对方的咸猪手。
“好啊,竟然还敢躲?我看你能躲几次?”
胖女人抓空,诧异之余有些气恼,她虽然没有动真格,但到底也是修行中人,怎可能抓不住,但她没有多虑,只是桀桀怪笑两声。
书房一见惊为天人,女人已是起了色心,眼下又自认为有了少年的把柄,自然想要拿捏一番。
“典狱长大人,请自重。”
安生眼底流露出一抹玩味,少年面上却表情肃然,冷声喝斥道。
“桀桀桀,我就喜欢你这个调调,一会尝到苦头你就老实了。”
胖女人抽出了腰上满是倒刺的长鞭,那污浊粘稠的血浆下,分明有暗沉的光泽流转。
这是一件被祭炼过的法器。
虽然应该是最低劣的品阶,但到底是经过血祭,一旦注入灵力,立时有污秽的气息弥漫出来。
安生知道不能被那鞭子伤到,否则定会被浊气破了术法,开口朝那女官喊道。
“好姐姐快救我,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好贼子,竟敢坑我!’
正在不远处思量如何脱身的雪如意闻言大惊失色,果不其然,胖女人当即向她投去阴狠的目光。
“好一对奸夫淫妇,我这就把她拿下,让她眼睁睁看着你被我xxoo。”
“不是......”
雪如意来不及辩解,漆黑的长鞭已经带着可怕的厉啸袭来,她无可奈何,只得挥出在袖口中酝酿许久的毛笔。
一团墨迹在半空中挥出一道弧线,随后化作一道绳索缠住了迎面袭来的长鞭。
胖女人吃了一惊:“好哇,竟是玄教余孽,今日还真让我逮了个正着。”
她也不惧,玄教早已被剿灭多时,残存下来的三两只小猫小狗大多不成气候,更何况此刻是在王宫之中,对方孤立无援。
想到这,胖女人挥舞着长鞭与雪如意缠斗起来。
雪如意百口莫辩,也已经无需解释,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脱身,可对方的修为不在她之下。
虽然附近的宫奴已经让她先弄晕过去,一旦被对方缠住,很快就会惊动周边的侍卫。
这里乃是井国王城,可不止典狱长这一个修行者,万一那位国师也赶过来,自己就真走不了。
‘果然是你。’
安生暗自发笑,当日在浴池里试探自己的想来就是此人。
相比起胖女人一手长鞭舞得虎虎生风,女官在气势上要稍逊一筹,但胜在诡谲莫测。
她并不与对方硬碰硬,身形如鬼魅多变,胖女人运起十分灵力,当头一鞭,带动阵阵鬼影呼啸而去,此乃纠缠在长鞭上的怨念被引爆出来。
这是阴世道统的摄魂术法,寻常人会被这一声鬼啸震慑住心神,失去闪躲的能力。
但见雪如意挥动毛笔虚空画了道符,这符并未迎向长鞭,反倒往后倒飞,落在女官自个身上,下一刻,她就化作一群漆黑的乌鸦四散逃窜。
“哼,想跑?”
胖女人一击落空,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道令牌,令牌上绘制着一朵漆黑的业火。
“拜请厉火借力,诛邪灭逆!”
安生察觉到一股无比危险的气息从令牌中弥漫出来,周围的空气变得干燥而粘稠,漆黑的火光从令牌上一闪而过,下一秒就追上了其中一只四散逃窜的乌鸦。
只听它呱地发出一声悲啼,尾翎被厉火点燃,在天空中坠落。
原本四散逃离的群鸦竟然被迫折返,一同拥向那坠落的乌鸦,在一片纷飞的鸦羽中,再度化作女官娇小的身影。
那令牌之中的厉火竟有此灵性,能从巫术所化的群鸦中精确地寻到真身!
雪如意重重跌落在地,那团黑色的火焰犹如附骨之葅,灼烧着她的手臂,任由她如何施展术法都无法驱除,只能借助巫术减缓皮肤的烧伤。
这正是那位修行厉火的筑基修士留下的手段。
在那团火焰出现的时候,在一旁看戏的狐狸险些炸毛,心里暗道还好自己没有贸然出手。
这要是猝不及防给烧上一下,怕是一身皮毛都要被烤焦。
眼见胖女人正攥紧长鞭,狞笑着走向雪如意,安生狐狸眼睛微微眯起,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也不管典狱长就拦在两人之间,好像已经被急昏了头,慌慌张张朝她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呼喊道。
“不要!你,你还好吗?”
雪如意正在苦苦支撑,听到这话,一时怒火攻心,内外火伤,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
胖女人愣了一下,瞧见那少年正自投罗网似地朝自己跑来,不由得哈哈大笑。
和玄教余孽勾结,大可名正言顺将眼前少年抓入死牢,供自己好好享用。
不仅如此,她还可以留这女人一命,到时候就让她眼睁睁看着……
“且让你好好看看我要怎么炮制他呃——”
他字的单人旁还没说完,女人那双窄小的瞳孔便瞪得浑圆,她颤抖地低下头,只见自己胸口竟然被未知的利器剖出一个血洞,内里的脏器不翼而飞。
“做得不错,再见。”
一道带着戏谑和漠然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成为这位井国典狱长最后听见的话语。
一道阴风糊脸,女人应声倒下。
吐气成风。
解决了这位典狱长,安生也没有大意,一脸慎重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厉火令牌。
在使用过一次之后,令牌散发的气息有所衰弱,但依然不容小觑,毕竟是筑基所留,筑基和炼气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就是他现在被这东西烧到一下,也是受不了的。
安生把玩了两下令牌,又将目光看向一旁倒地的女官。
雪如意见状,眼底浮现绝望之色,她完整目睹了典狱长死亡的全过程,在少年接近对方身体的瞬间,有什么东西突然出手,在顷刻间剖去了她的心脏。
那东西一闪而过,但看着不像是利器,倒更像是......
爪子。
“厉火还真是危险啊……”
少年来到雪如意身旁蹲下,感慨了一声。
那黑色的火焰竟然还在燃烧,眼看女官就要压制不住伤势,安生开口问道。
“呐,你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
雪如意忍着疼痛,当即回答道。
“那好。”安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草人,在女人惊喜的目光中递给对方。
“你修的应该是【后巫】一道,如何转嫁术法,替己受罪,不用我教你吧?”
安生指了指身后躺在地上睡觉的胖女人,顺便扯过雪如意的官袍擦了擦爪子上的血污。
‘他到底是何方妖孽?’
雪如意接过小草人,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安生让开道路,看着她借助草头神施展替死术法——先将厉火引到小草人身上,再引回胖女人那,毁尸灭迹。
‘真脏,回去得好好洗洗。’
安生一脸嫌恶地甩了甩爪子,虽然已经拭去了血污,但或许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爪子不干净了。
毕竟是第一次用狐狸本体杀敌,还不太适应这种感觉。
有一点季幽兰对李瓶儿是说对了。
无论狐狸平日如何卖萌,如何人畜无害,妖就是妖,对于大多数妖兽来说,比起术法,它们的躯体往往更加致命。
没有做好防备的炼气修士,一巴掌下去,该死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