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看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破烂棉袄,瘦小身子顶着圆圆脑袋,心里一软,蹲下身子说道:
“我是靠山屯的张建国,来找你爹拿定做的板车。”
说完还不忘在她头上摸了摸。
“哦,那你进来吧?”
张建国一进院子,就看到屋檐下站着一排小女孩,一个个穿着破衣烂袄,冻的直哆嗦。
“建国哥,一共五个,这家伙不会是人贩子吧?”
“应该不会吧,你看她们的长相都有点相似,应该是一个爹妈,除非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连窝端。”
张建国轻轻咳嗽两声,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问道: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是大姐,叫招娣。”
“我是二姐,叫盼娣。”
“我是三姐,叫来娣。”
“我是四姐,叫望娣。”
“我是小妹,叫抱娣。”
张建国愣住了,这孙九指是多想抱儿子啊,怎么生了这么多闺女,还盼着弟弟。
“招娣,哥哥问你,你爹呢?”
“炕上。”
“那你们怎么不进屋。”
“我爹说要个弟弟,如果我们五个待屋里头,怕再引个妹妹过来,就让我们在门口待着,等他招呼。”
张建国眉头一皱。
低头看着几姐妹穿的破破烂烂,而且脚趾还从鞋尖挤出来好几个,心里像是被揪了一把。
这孙九指是远近闻名的木匠,帮人打家具、板车,每个月对付给七八十块没什么问题,就算再重男轻女也不至于让孩子们穿的这么破破烂烂的?
“招娣,你爹进去多久了?”
“我爹前脚进去,你们后脚就来了。”
侧耳一听,果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建国和王一水跺了跺脚,心想这下可有的等。
结果没过三分钟,孙九指就提溜着裤子推开门,走出来。
“唉,是不是靠山屯的?”
张建国看着眼眶发黑,面颊深深凹下去的孙九指,就知道常年上炕。
“对,我是靠山屯张建国,长贵叔之前请你帮忙打一辆板车,今天我来取。”
孙九指朝院子里的小窝棚努了努嘴,一辆崭新的板车赫然在目。
“在那,你试试?”
“好嘞。”
张建国朝身后的王一水挤了挤眼睛,他便将手里的一瓶白酒递了过去。
“孙哥,这酒您笑纳。”
孙九指摆了摆手。
“您别客气,以后还得麻烦您。”
“不是客气,自从我喝酒之后做木工活,砍断两根手指之后,我就戒酒啦。”
张建国纳了闷,指了指孙九指的两个巴掌,纳闷道:
“砍断两根?那你怎么还有九根手指?”
“呵呵,我原来十一根。”
……
张建国彻底无语,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
“不过既然你千辛万苦的拿来,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酒我就收下,回头献给大师。”
“大师?什么大师?”
“这个你就别管啦。我要儿子的时间、姿势,都是他老人家给算的,我每个月都送供奉。”
张建国一个大无语。
难怪大白天就运动。
难怪几个姑娘都穿的破破烂烂,敢情是把赚的钱都送给大师。
“孙大哥,听我一句劝,以后少去大师那?”
孙九指有些不高兴。
“你什么意思?”
“你最近是不是感觉那方面是不是有些力不从心?”
“对。”
“起夜次数多了?盗汗?做梦也多?”
“没错,你咋知道?大师说我去的次数不够勤,心不够诚。”
张建国一阵无语。
“给我一个碗。”
孙九指狐疑的看了张建国一眼,看他严肃认真,竟然鬼使神差是进了外屋,拿出一个大碗。
张建国当他的面,用棉袄一罩,凭空变出一碗清澈的泉水。
“哇,爹爹,这个哥哥是变戏法的!”
五个姐妹的眼睛睁的圆溜溜的。
孙九指心里也直打鼓,这比大师还厉害。
咕噜咕噜……
一碗水下了肚。
纵然此时冰天雪地,但这碗泉水竟然绵柔爽口,下了肚子竟然温热如春。
“这……”
“孙大哥,好好待你女儿,这才福报。对了,今天这事儿不要跟任何人说。”
张建国从兜里掏出八张大团结,拍到孙九指的手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王一水试了试架子车,套在驴身上,便扬起鞭子,朝屯子外驶去。
“建国哥,你站在板车上干嘛,小心掉下来啊。”
“咳咳,他们还在看?”
王一水回头一看。
孙九指带着婆娘,还有五个闺女,对着张建国方向磕头。
“嗯,还看着呢。”
“那再等等。”
“建国哥,你刚从哪弄来的一碗水啊?”
“障眼法而已。”
待到驴车消失在孙九指的视野,张建国才从板车上下来。
这一路装得道高人也累得慌。
“一水,鞭子挥起来,去一趟山里。”
王一水一听进山,顿时把小鞭子噼里啪啦的甩起来。
有了驴车,节约一半时间,下午三点多钟便来到大窝岭的一条小溪。
王一水把驴车拴到树上,俩人背着枪挖沿着小溪往上走。
气温骤降,本来流量就小的小溪被严严实实的冻上。
“一水,无论是野兽还是人,都得喝水。溪水的上游水流量大,不容易结冰。我们沿着小溪往上走,看看有没有没结冰的溪水。”
“我明白了,建国哥。溪水就是株,我们就守株待兔。”
“没错。”
一脚深一脚浅,俩人走了半小时,可算听到哗啦啦水流声。
张建国把手里的猎枪塞了一颗鹿弹,递给王一水。
“一水,把你的鸟铳给我,这次还是你开枪。”
“好嘞。”
转过一道弯,一米多宽的溪水呼啦啦的淌着。
张建国和王一水走进二十米内,趴在地上。
“当猎人最重要的就是耐性,除了傻狍子,可没有什么猎物会梗着脖子让你打。”
“嗯。”
俩人在雪地里趴了半个小时,身上的雪堆了两寸多厚,手脚冻的没有任何知觉。
“建国哥,得等到什么时候?”
“嘘!”
张建国往前眨眨眼。
只见一只梅花鹿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不紧不慢的绕着溪水走了一圈,停在溪水旁,伸出脖子。
王一水准备抬枪,却被张建国一把摁住。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