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几日春日渐长,小草也都长高了,我和父亲一起去田地边上开始放牛,那也是我记忆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每日午后,我和父亲换好长衣长裤,扎好了裤脚,就奔向后院的牛棚去牵牛,准备出去放牛了。
“爹爹为什么要选在午后放牛啊。”我疑惑的问着父亲。
“因为这个时候的青草没有露水,地上也没了那么重的湿气,更利于牛的进食,这时候的水也更适于让牛饮用啊。”父亲用他那宽大的大手轻抚我的额头耐心的和我解释道。
迎着午后的阳光就这样我和父亲一大一小牵着家里的牛出门了,太阳把我们的影子拉的老长。一路上小牛犊欢实的蹿着,东一下,西一下,而大牛则是低着头慢慢的咀嚼着嘴里的青草,发出哧啦哧啦,认真且专注。
我看着老牛吃草的样子,觉得应该很好吃,就问父亲“爹爹,老牛吃草吃的好香啊,我也能尝尝吗?”
父亲好笑的看着我,“人小鬼大,我家大丫觉得好吃就拔一根嫩草尝尝吧。“
我闻言,真的去拔了一根嫩草,把一截放进了嘴里。瞬间嘴里充满了又苦又涩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土腥味。我皱皱着小脸,急忙吐了出去。
“呸呸呸,爹爹又骗我玩,这野草难吃的很,大丫以后再也不吃草了。”
父亲看着我的样子,被逗的哈哈大笑。“闺女啊,你真是太可爱了,居然还真的去吃草了,人又不是牛,怎么吃的惯青草,哈哈哈……”
我看着还在笑的父亲,气鼓鼓的说道“爹爹要是再取笑大丫,大丫就再也不理爹爹了。”
父亲听我这么一说,连忙收了笑声。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慢慢走到了西边,它轻轻落下把最后的光辉洒向大地, 万物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大丫啊,你去摸摸几头牛肚子,如果都鼓起来了,就带它们到河边去喝水,喝饱了,咱们好回家。”父亲厚重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知道了爹爹,我这就去摸摸看。”我听话的去摸了摸每个牛的肚子,果然都是鼓溜溜的,还软乎乎的。
“爹爹,它们肚子都鼓起来了。”我向父亲答道。
“那就好,咱们走吧,带它们去喝水喽。”父亲牵着牛,我跟在父亲身后,远处飘来几缕炊烟,我和父亲向村边的小河慢悠悠的走着……
那一年,我十三岁快到嫁人的时间了。父亲为了给我多备一些嫁妆,去镇上给人修房子。可是,没想到后来竟然是被抬着回来的,父亲不小心从房顶掉下来,把腿摔断了。
“三郎,三郎,你怎么了,可不能撇下我们让我们变成孤儿寡母啊。”母亲伏在父亲身上哭嚎着。
“安心了,主家心善找了大夫过来医治,还给结了工钱,如今在家将养几个月就无事了。”旁边父亲的工友说道。
我听后连忙扶起母亲,再弯腰道谢。
“这家里一下少了一个劳动力,马上就要春耕了,可怎么办?大丫,等春耕到时候你别自己逞强,记得叫上你叔和虎子,让他们俩个一同来帮忙。”婶婶皱皱个眉叹气道。
“听老人说,这种情况要是有上好山参或许能好的快一些。”旁边的同族说道。
“可惜咱们族中没有啊。”
“没事,你叔常年在山上打猎到时候让他多留意留意。”婶婶想了想回头和我说道。
“对啊,大丫,等叔回来给你爹带山参。”小叔叔拿起长弓,穿戴整齐,领着一群人就去了山上。而我只能在家中祈祷小叔叔一路平安,真的能找到山参。
随着太阳逐渐隐去白日的光辉,山上传来声声鸦鸣,我和小婶焦急的在山下徘徊着。
“大丫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说你叔也不是第一次上山可是我这心里面不知怎的就是慌的很。”婶婶皱皱个眉边搓手边叹气说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婶婶,只能在内心求着满天的神佛保佑小叔叔能一路顺利。
就这么到了天际泛出鱼肚白来。
“汪,汪汪。”
我和小婶连忙抬头看去,是一道道犹如漫长夜空中星河般的光点。“大丫,阿妹你们俩怎么在山脚?”是叔叔的声音。
“自从你走后,我就成宿成宿的睡不着,一闭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梦见你被大壮二壮他们抬下来,浑身是血,一问说是肺被野猪扎穿了,呜呜呜呜……”婶婶扑进小叔叔的怀里放声大哭着。
“这,我这人不是好好的吗,竟瞎操心。大丫抱歉没有找到山参,不过我确实遇见野猪了,可是你叔叔我是什么人啊,喏,你看有了这个野猪卖了钱你爹也能好得快一点了。”小叔叔被婶婶弄的一阵脸红,在众人揶揄中连忙冲我高声道。
“呱呱,呱呱呱。”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的天格外的热,明明还未到盛夏就能听见蛙鸣。连院中角落里刚刚新发的小草也呈现出枯黄之色。
“姐,快给我舀一瓢水,这外头的太阳可真毒。”虎子穿着短裤汗衫肩膀搭着汗巾大步走了进来。
“诶呀,你慢点喝,瞧瞧这整的满身是汗。”或许是庄稼人的原因吧,虎子才十二岁就已经到了我的肩膀。我用手帕轻轻给他擦着额间的汗水。
“嘿嘿,姐,你别老把我当做孩子行不,你看你老弟这肌肉。”虎子举起手臂展示着上面的肌肉。
“行行行,那个啥一会你叫上小叔和婶婶,午间来这边吃饭啊。我做了绿豆面条,大家吃了好消消暑。”我笑着看着面前的虎子说道。
“行,姐,那你接着忙,我再去地里看看。”虎子听后拿起汗巾搭在肩膀摆摆手出了门。
“呱,呱,呱…”
“大丫你这手艺真不错,这要是等你爹好了,差不多就要相看人家了,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臭小子。”小叔叔捧着面碗说道。
我听后整个人羞得满脸通红,“行啦,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我和大嫂还想再留大丫几年呐,这城里人可是说了未出嫁的女儿是家中娇客。”是婶婶打断了小叔的话。
“不过姐你听说了吗,隔壁沙河沿的河好像要干了。”二丫突然神神秘秘的说道。
“你听谁说的?”虎子反问道。
“当然是于家嫂嫂啊,她娘家是那面的,昨个听说来这边借钱了。”二丫声音放低装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二丫,这话在家中说说就得,你姐马上到议亲的年纪了传出去不好。”母亲出声打断了妹妹的话,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