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舟只是抬抬手外面的侍卫就停下动作。
继母冲出去抱着儿子,泪眼汪汪,心疼道:“儿子,你受苦了。”
宣平侯见世子无用痛哭的样子,又转头见到沈序舟高不可攀的样子,两极分化的对比,让内心满是悔恨。
“说吧。”沈序舟冷声道,他不想和这些人耗下去浪费时间。
结果继母却不愿意说了:“我只说你放开耀儿就告诉你,可我没说什么时候告诉你。”
沈序舟周围的低气压,让距离他最近的宋韫初打了一个冷颤。
“不说,那就大理寺走一趟吧。”
宣平侯见此事的要脱离自己原本的目的,连忙把自己摘出来:“大人,她有颠疾,此事怕是她自己妄想出来的。”
继母却一脸不屑:“你有什么证据可以把我抓去大理寺,难道沈大人要以权谋私吗?”
她就是拿捏沈序舟没有证据可以抓自己,才如此肆无忌惮。
更何况当初沈序舟生母的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要想找出证据怕是难如登天。
这时大理寺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本官应该会是最好的人证。”
继母见到大理寺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大理寺卿会出现在这。
宣平侯被吓得腿软,他抓住椅子的把手,控制自己忍不住颤抖的双腿。
见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大理寺卿无辜笑道:“难道我不算人证吗?”
“自然算,此事就麻烦方大人了。尤其是那桂花糕与我娘的关系,务必查出来。”前半句沈序舟没什么多大的情绪,后半句他带上命令的口吻。
宣平侯见事情发展成这样,腿一软跪在沈序舟面前:“我再怎么样也是你的生父,你这么做简直是不孝!”
沈序舟站起来,走到宣平侯面前蹲下,用着不大不小,在场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你的儿子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这是你亲口说的。”
宣平侯一愣,呆呆的看着沈序舟。
此刻他才意识到,眼前的儿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会拉着他袖子向他撒娇买花灯的孩童了。
如果没有那桂花糕,如果他多犹豫一下,如果他拒绝了,那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的妻儿就都会伴在身边,夫妻恩爱和睦,儿子仕途顺利,而他们林家也是这盛京里最显赫的人家。
宣平侯后悔了,他眼神涣散,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沈序舟站起来居高临下睨向宣平侯狼狈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
他早就没有父亲了,在娘亲离世的那一天晚上。
宣平侯等人被大理寺的人带走。
大理寺卿留下笑着道:“此事首辅大人放心,大理寺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这才离开。
整个会客厅内只剩下沈序舟和宋韫初两人。
沈序舟缓缓蹲下,也不顾地板脏不脏,直接坐下来。
对于宣平侯被抓这事,他内心毫无波澜。可如果宣平侯真的给母亲下毒,沈序舟不敢想。
曾经的那些美好都是装的吗?
母亲还在世时,沈序舟何尝不是被家人捧在心尖上。
巨大的落差让沈序舟一时不能接受,他一直以为至少那些是真的,但现在有人告诉他是假的。
沈序舟抱膝坐在那,背影很是落寞。
宋韫初望着他的背影,走到沈序舟面前,抬手想安慰他,犹豫了一下又收回手,她的身份不太合适。
“大人?”她轻声唤道。
沈序舟抬头,两人的目光交互上。
这是宋韫初第一次从沈序舟眼里看到这种情绪。
犹如一只落入捕猎坑里的幼兽,乞求好心人来拉他一把,把他带出这个毫无生机的地方。
宋韫初的心脏剧烈的收缩一下,好痛,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
——
“你叫什么名字?”穿着华贵的女孩蹲在一个瘦弱的男孩面前。
男孩穿着单薄,因为刚刚打过架,身上的衣服更是破了洞,露出来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甚至还有被烫伤后又叠加的痕迹。
男孩警惕的看着女孩,手里紧紧握着那个和乞丐争夺后成功拿回来的肉包。
女孩意识到什么,连忙退后几步,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叫宋韫初,你可以和我爹爹还有娘亲以及哥哥们一样,叫我阿初。”
男孩像一只狼崽,浑身的细胞都在高度集中,见宋韫初退后,这才开始狼吞虎咽地吃那个肉包。
肉包上面沾满了沙子和灰尘也不在意,只是大口的吃着,仿佛手里的是什么人间美味。
宋韫初伸手想要阻止:“这个包子已经不能吃了,脏……”
男孩抬头,恶狠狠的盯着宋韫初,吓得宋韫初连忙止住了嘴,不敢继续往下说。
直到男孩把肉包吃完,宋韫初才又试探着开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宋韫初身边跟着一群人,男孩迟迟不说话,只是警惕的看着她,也没有其余的动作。
宋韫初意识到什么,让那些人在巷子外面等她。
“可是小姐,他来路不明,又这样子,我们怎么可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宋韫初的贴身丫鬟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我让你们出去!你们都不听我的话了吗?”小小的宋韫初叉腰怒道。
“而且就这点距离,要真出什么事,我是不会跑还是不会叫啊?还是说你们出去就聋了瞎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最后无奈妥协。
“小姐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大喊我们。”
“我知道了,快出去吧。”宋韫初不耐烦的摆摆手道。
那些人这才退出去,但却时刻注意这边的情况,以防万一。
宋韫初在距离男孩两米远的位置蹲下,与他平视:“他们都出去了,你不用害怕,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阿舟。”男孩小声道,小到宋韫初只能听到男孩出声,具体说了什么却一点也听不见。
“什么粥?”宋韫初没听清。
男孩却不愿意再说一遍,两人之间安静极了。
害怕场面安静下来的宋韫初,只能转移话题:“你家在哪里?爹娘叫什么呀?我送你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