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黑暗中,青铜巨门缓缓发出沉闷的嘶吼。
无邪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磅礴的吸力便如汹涌潮水般将他猛地扯入。
他的身体像一片飘零的落叶,穿过门缝的刹那,狠狠砸向门内的地面,在粗糙的石面上连打几个滚,才终于停下。
“唔……”
无邪闷哼一声,好在摔落时冲击力被地面缓冲,身体没受多大伤,只是脑袋还在发懵的状态,一片混沌。
怎么回事?!
他本只想紧紧跟在小哥身后,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孤身一人闯进了这神秘莫测的青铜门?
一种不安的情绪,如野草般在心底疯狂滋生,他可不想把命丢在这个鬼地方。
“喂——有人吗?”
无邪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不断回荡,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他环顾四周,看不清任何东西,依照他的判断,此时所处的位置,应当是青铜门的入口。
这里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寒意顺着鼻腔、毛孔直钻骨髓。
奇怪,刚才在门外往里看时,明明有几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怎么一进来,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置身无尽的墨汁之中。
无邪咬咬牙,强压下心底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双手撑地站起身,又从背包侧面抽出强光手电筒。
“咔嗒”一声,一道明亮的光柱瞬间穿透黑暗。
然而,手电筒的光芒似乎被黑暗束缚,只能照亮周围五米的范围。这点光亮,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宛如沧海一粟。
不甘心的无邪深吸一口气,缓缓迈出脚步,试图扩大探索范围。
他每走一步,脚步声都会在黑暗中激起一阵回响,仿佛有一双双眼睛正躲在暗处,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
无邪猛地转过身,脚下的步子急切而凌乱,朝着青铜门的方向匆匆奔去。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搞清楚这青铜门究竟怎么回事,看看有没有再次打开的可能。
这阴森陌生的地方,每一处黑暗角落,都像藏着随时会扑出的怪物。
十几步的距离转瞬即至,无邪站在青铜门下,仰头望着这尊庞然大物,伸出双手,缓缓抚上那冰冷的门体。
指尖滑过青铜门表面繁复精美的花纹,他眉头紧皱,口中念念有词:
“唉,这门到底该怎么打开?难道需要钥匙?又或者,得有个力大无穷的家伙,才能强行推开?还是说,得念什么神秘口诀……”
在这死寂空荡的环境里,无邪细碎的低语声显得格外突兀,每一个音节都被无限放大。
他的手掌沿着青铜门,从左至右反复摩挲,旁人见了,还以为他在专心做清洁。
突然,无邪脑海中灵光一闪:“我要不要喊一声?说不定门外的小哥和胖子能听到,知道我平安无事,他们也就放心了。”
想到这儿,他不假思索,立刻将脸贴近门缝,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大喊:“小哥,胖子,听得到吗?!”
声浪裹挟着他的焦虑,穿透门缝,向门外扩散。
喊完后,他气喘吁吁,耳朵紧紧贴在门上,满心期待着回应,可四周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一片死寂 。
“完了,这青铜门隔音!”
无邪有些绝望,失魂落魄地瘫坐在青铜门前。
一墙之隔,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门的另一边,胖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跺脚,额头上青筋暴起:
“这青铜门打不开是吧?行!胖爷我今天就把它炸开!”
说着,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无邪给他的爆破符,就要往门上贴。
就在胖子的手即将碰到青铜门时,小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能炸。”
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为什么?!天真还被困在里头,你不着急我着急!”
胖子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愤怒地瞪着小哥。
这时,无三省上前一步,目光冷峻:
“王胖子,别太冲动!你以为就你在意无邪的安危吗?这青铜门背后藏着什么,你根本不清楚。一旦炸毁青铜门,引发的后果,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无三省见识过这些符纸的威力,一想到青铜门可能遭遇的破坏,语气愈发严肃。
在胖子听来,无三省的话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痛了他的心:
“劳资才不管那么多!在你们眼里,天真或许可以被权衡、被放弃,但在胖爷心里,无邪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这一刻,胖子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笑,眼神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决绝 。
“三爷,张小哥,这青铜门就那么重要?”
潘子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牙关紧咬,一字一顿地从齿间挤出这句话。
话里话外的质问,像一记重锤。
无三省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半晌说不出话。
无奈之下,他缓缓转过身,刻意避开那扇冰冷肃穆的青铜门,似乎这样就能躲开潘子的追问与内心的纠结。
胖子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压抑着几近失控的情绪,目光直直地看向小哥,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小哥,这青铜门当真打不开了?要是有办法,哪怕刀山火海,我一个人进去!里头危险再多又怎样,大不了我跟无邪同生共死,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在门外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刹那间,刚才暴跳如雷的愤怒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戚。
他垂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天真就是个文弱书生,在里头孤立无援,能应付什么……万一出了事……”
话语戛然而止,只剩沉重的叹息,在死寂的空气里蔓延。
小哥始终低垂着头,目光紧锁手中的鬼玺,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冷峻的雕像,毫无表情。
不知思索了多久,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脚步沉稳地迈向一处石壁。
在石壁下方,他精准找到了一处凹槽,毫不犹豫地将鬼玺嵌入其中。
紧接着,他掏出匕首,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在掌心狠狠划过。
“小哥!你干嘛?!”
胖子瞪圆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担忧,失声惊呼道。
浓稠的鲜血瞬间涌出,如注般顺着掌心,源源不断地滴落在鬼玺上。
原本墨绿的鬼玺,渐渐被血色浸染,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小哥高举受伤的手,眼神中既有决绝,又带着一丝期许,任由鲜血在凹槽中越积越多。
“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
小哥声音沙哑,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在他的记忆深处,曾有一次,他正是以这样的方式,成功进入了青铜门。
“这样有没有用呀?!你这血都流了好多了!”
胖子急得来回踱步,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一想到无邪若是知道小哥为救他如此自残,肯定会大发雷霆,胖子就愈发焦躁,
“不要再放血了,这门纹丝不动!天真不在,没人管你,你就乱来是吧?回头我非得向他告状不可!”
时间仿佛凝固,小哥满怀期待地凝视着被鲜血浸透的鬼玺,然而,青铜门依旧如巍峨的山岳,毫无动静。
他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无力地垂下了手。
胖子见状,赶忙掏出药粉和纱布,快步走到小哥身边,一边为他上药包扎,一边嘟囔着:
“也不知道割个小口就行?你是不是跟粽子一样没知觉?我让你想办法救天真,不是让你自残!一声不吭的,天真说得没错,你就是个闷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