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话音刚落,小哥便径直蹲下,开始徒手刨挖沙土。
因不知被埋者的身份,他拦住想上前帮忙的无邪,自己动作利落地从那人头部位置清理起来。
无邪虽乖乖止步,但看着闷油瓶子独自忙碌,心里总觉不能让瓶子一个人受累。
于是,他转身朝阿宁的手下们大声喊道:“大家快来搭把手!沙土里埋着个人呢!”
这一嗓子瞬间穿透营地,众人纷纷放下手头活计,围拢过来,几个眼疾手快的已经动手挖掘,不一会儿便合力将被埋者抬出了沙坑。
人群中很快有人认出,这是阿宁队伍里的成员。
阿宁当即示意队医上前检查,“快看看还有没有救。”
队医一番查看后松了口气:“只是憋气晕了过去,再加上有些中暑症状。”
随着葡萄糖缓缓注入,又服下几粒解暑药丸,那人总算悠悠转醒。
阿宁目光如炬,直截了当地发问:“怎么就剩你一个?你车上的其他人呢?”
毕竟,目前失联的,正是此人同车的队员。
那人剧烈咳嗽几声,虚弱地开口:“遇到沙尘暴后,我们弃车徒步,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到了这儿。晕过去前,我模模糊糊看见他们都往那边去了……”
说着,他颤巍巍指向魔鬼城方向。
众人循声望去,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黑眼镜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细沙,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有意思,这里离事发地可有二十多里呢。”
这轻飘飘的一句,让无邪等人瞬间心领神会——二十多里路,单凭徒步谈何容易?
更何况,这人刻意将众人视线引向魔鬼城,其中恐怕大有文章。
阿宁不动声色地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各忙各的。
她转身走向营地的中心,微微蹙起的眉峰下,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破局。
地上留下个明显的沙坑,阿宁的人将获救者搀扶离开后,无邪二话不说便和小哥动手挪动帐篷。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崭新的帐篷便在稍远处稳稳立起。
无邪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两个小马扎,摆在帐篷投下的阴凉里,朝小哥招了招手:\"小哥,来这儿坐。\"
两人靠得很近,无邪又故意压低声音,目光还盯着远处营地的方向,\"刚才那个人,小哥你也觉得不对劲吧?\"
闷油瓶轻点头,目光深邃如古井。
\"二十多里路,还被沙子埋了那么久,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无邪皱着眉,又接着嘀咕,\"我看他根本不像个普通人,会不会和'它'有关系?怎么都透着股邪乎劲儿?\"
小哥想起检查那人脉搏时的异样——跳动异常强劲,远超常人。
他神色一凛,沉声说道:\"队伍里还有其他不明身份的人,万事小心,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放心!\"
无邪拍了拍小哥的手,语气笃定,\"我只信咱们自己人。\"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除了小哥,小花和黑眼镜才算靠得住的自己人。
至于阿宁......她始终听命于背后的老板,就算曾经有过交情,在这危机四伏的沙漠里,无邪也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两人压低声音说着话,目光还不时警惕地扫过营地各处。
趁没人注意,无邪偷偷摸出背包里的零食和水,递了两袋面包给小哥:
\"先垫垫肚子,反正现在也没人管饭,咱们自给自足。\"
小哥接过面包,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无邪时不时的投喂。
比起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这些小零食确实更合他的口味。
想到小花那边有黑眼镜照应,无邪暂时也不打算过去。
就在这时,阿宁突然从帐篷里走出来,目光扫过众人后,点了几个队员的名字,又看向熟悉地形的扎西:
\"准备一下,跟我进魔鬼城找人。\"
扎西脸色骤变,慌忙摆手拒绝,却被阿宁冷冷打断。
她毫不留情地搬出扎西的奶奶做要挟,硬是堵住了对方所有推脱的话。
随后,阿宁转头交代乌老四:\"你带着其他人守在这里,等物资到了,接到我的信号再进去。\"
无邪本以为这事和自己无关,却冷不丁听见阿宁叫他名字。
\"你也一起。\"阿宁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为什么?\"
无邪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抗拒。
自己一没收钱,二不是她的手下,更何况扎西早就说过魔鬼城里危险重重,凭什么要他去冒险?
阿宁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一旁的小哥,\"张麒麟可以不管任何人,但不会不管你。\"
听出这话是要利用二人的关系了,小哥向来独来独往,不受他人左右,唯有捏住他,才能要挟小哥就范。
于是无邪挺直了脖子,坚决地摇头道:“我不想去。”
\"由不得你。\"
阿宁脸色一沉,目光转向瑟缩在一旁的扎西,\"你要是不同意,这小向导的命......\"
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无邪盯着阿宁眼中的狠厉,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半晌,他咬着牙挤出几个字:\"行,我去。\"
听了全过程,小哥周身寒意骤起,如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向阿宁,指节攥得发白,最终却生生咽下满腔怒火。
见无邪无奈起身,他迅速伸手扣住对方手腕,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万事当心。\"
\"放心!\"
无邪反手拍了拍他手背,强撑出一抹笑,\"小哥,等我信号,我在里面等你。\"
闷油瓶就这么伫立在原地,目送那抹身影渐渐没入魔鬼城漆黑的入口,连风沙卷着细沙扑在脸上都浑然不觉。
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彻底消失,他仍保持着凝望的姿势。
黑眼镜晃悠着踱过来,大马金刀地坐进无邪留下的小马扎,两条长腿随意交叠,似笑非笑开口:
\"这么放心不下,怎么不一起去?\"
风声呼啸间,小哥收回目光。
他垂眸盯着掌心残留的温度,喉结动了动却没出声。
其实他何尝不想寸步不离?
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提醒——不可能永远守在那人身边。
若哪天自己不得不离开了,早已习惯被保护的无邪,又该如何独自面对这诡谲莫测的,为他设好的局?